萧湛初静默地看着她,突然伸手,牵住她的。
顾玉磬心怦然一动——
谁知萧湛初却拿了锦帕,帮她擦手:“虽入了春,但山里依然寒凉,仔细冷到了手。”
顾玉磬低头看,他的手光洁修长,正把自己的拢在手心中,用那雪白的锦帕来擦,指尖相触,只觉得心里酥酥麻麻的,所有的骄纵任性以及上辈子那些怨,仿佛全都被捋平了。
她低着头,难得柔顺地低声道:“知道了。”
顾玉磬回去时,顾三和彭夜蓉已经在等着她了,显然是焦急担心,不过看是萧湛初送她回来的,顿时什么话都不说了。
回到禅房,彭夜蓉私底下拉着顾玉磬,问了好半响,顾玉磬自然不能说自己如何挑逗萧湛初的,只说两个人去逛了后山,捉鱼捡果子什么的,彭夜蓉也就信了。
稍微洗漱过后,小沙弥送来了素斋,倒是颇为丰盛,顾玉磬尝了尝,素鸡素鱼素烧鹅,还有素什锦八宝斋菜,虽是素的,但贵在新鲜,味道竟然也不错。
顾三尝了尝,笑了:“这次带你来,我们也跟着沾光。”
顾玉磬:“为何?”
顾三叹:“你当人家庙里天天给你准备这么丰盛的素斋?这次不过是沾光罢了。”
顾玉磬顿时懂了,有萧湛初这等人物在,才特意做的丰盛吧,这庙里的和尚虽是出家人,但也免不了看人下菜碟呢。
用过素斋,韩铁铮便来喊人了,说是请顾三过去赏月,顾三闻言顿时一愣,韩铁铮邀请自己一起去赏月吗?两个大男人,风花雪月?
他想了想,终于明白了,看向顾玉磬:“玉磬,你要去吗?”
顾玉磬自然心知肚明,她想起来白天时,萧湛初看似沉稳清冷,但其实那里都拱起来了。
他就是装罢了,心里未必怎么想的。
既如此,说明自己白日的法子是奏效的,如今晚上,他竟急巴巴地托了韩铁铮来请,那她干脆就不去了。
于是笑道:“三哥,人家韩少爷请你过去,兴许是商量官学之事,我一个女子去了有什么意思?你们过去吧?”
顾三犹豫了下,顾玉磬赶紧打个哈欠表示自己困了,顾三只能作罢,自己过去了,留下彭夜蓉和顾玉磬。
姑嫂两人说了会话,也各自回房睡了。
顾玉磬回到房中,自然是睡不着,忍不住想象着他的反应,拐弯抹角以韩铁铮的名义来请,听说自己躲在房中不出去,怕是失望吧?
她甚至想了想那清冷俊逸的面容失望时的样子,越想越有趣,真是可惜不能看到,简直恨不得偷偷跑出去看看才好。
当然也只是想想罢了,想到上辈子那永远万年冰封的脸露出别的表情,她觉得重活一辈子已经值了,满足地叹了口气,笑盈盈地招呼小惠儿给自己洗漱过,上床歇息。
如顾玉磬所料,萧湛初知道她并不愿意出来赏月的时候,心底确实是有一丝失望,不过于外人看来,他也只是轻淡地一个垂眼,便和顾三说起官学中最近做出的文章了。
原来翰林院每月都会自官学中挑选几篇官学子弟文章,这些文章最后会有两篇呈现到圣人面前,一旦过了圣人眼,被圣人赏识了,那以后无论是否两榜出身,仕途多少会有些助力。
萧湛初便谈起最近几个月看到的官学文章,顾三听得也是意外。
他往日只听父亲说起九殿下如何了得,也知道他平定了北疆之乱立下大功,但因萧湛初并不是官学出身,并不知道才学如何,只以为他只是善用兵骑射之道,未必会做这锦绣文章,如今听萧湛初谈起来,他竟是对最近几个月官学中遴选出的文章如数家珍,且提出的一些建议全都切中要领。
况且,这些文章都是呈送到圣人御书房的,九殿下竟曾尽数阅过,这其中意味着什么,顾三岂有不知。
顾三一时有些惶恐,想着兴许自己的文章若是有一日能出头,说不得也被送到这位九殿下面前,被他评头论足一番,更觉羞愧。
萧湛初却淡声问道:“三哥最近都做了什么文章,可容一观?”
顾三顿时有了被先生提问的忐忑,忙将自己最近写的一篇说给萧湛初,又大致讲了讲,萧湛初倒是颇有兴趣,让他明日誊写给他看。
顾三还能说什么,只能应了。
其实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若是对于寻常人来说,能让九殿下看到,说不定就能让圣人看到,这不是直接走了捷径?
可是顾三想到自己要仰仗这比自己还小五岁的妹婿,多少有些无奈,想着生而不同,血脉不同,门第不同,连这脑子仿佛都生来不如人。
当下又聊了几句,顾三看萧湛初面色淡漠,并不像是要赏月的样子,也就借故告退了。
待到顾三告辞后,韩铁铮看看天上那高悬的孤月,笑了声:“殿下,需要属下陪着你一起赏月吗?”
萧湛初没搭理,径自往禅房走去。
韩铁铮依然是笑。
“殿下,你说你至于吗,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