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顾玉磬陪在旁边,两个夫人说话,宁国公夫人夸顾玉磬如何如何好,保定侯夫人礼尚往来夸洛少商如何如何好顺便自谦一下女儿如何如何不好,灵位夫人你来我往说得热闹,其间因提起这次的暖炉会,说到了九殿下萧湛初。
“我倒是听说,这次九殿下的病,来得蹊跷。”宁国公夫人压低了声音道。
“怎么了?”
宁国公夫人看左右无人,便俯耳对安定侯夫人说了几句。
安定侯夫人听了,却是笑叹:“知道是哪家吗?”
宁国公夫人:“不知,不过猜着出身并不好吧。”
安定侯夫人:“这也难怪,他那样的人物,将来的前途,想都不敢想,贵妃娘娘哪能让他随着性子自己挑。”
顾玉磬的心便咯噔一声,想到今日太后待自己的种种,根本不敢细想。
探病
回来的路上, 坐在马车里,安定侯夫人自然和儿媳妇提起这事:“其实如燕和那九殿下年纪相仿,若是能成了这门亲事, 那才叫好呢!”
旁边的谭思文笑了:“娘,这也只是想想罢了, 谁都知道那位九皇子眼高于顶, 将来前途怕是不敢想, 这样的矜贵皇子, 哪是寻常人能嫁的?”
安定侯夫人想想也有道理, 一时不免道:“那位黄贵妃,倒是好大的福气,当年谁想到她竟生了这么出息的一位皇子。”
谭思文自然也知道旧事, 便笑道:“如今她把持着,自然是巴不得九皇子娶她娘家的闺女, 不过依媳妇看, 那九皇子并不是一味愚孝之人, 上面又有圣人, 只怕是未必如意。”
安定侯夫人叹:“谁知道呢,如今咱们家也不争这些了, 左右和我们无关, 安分地过日子就是。”
顾玉磬听母亲这话, 心里明白,这是往年的旧事。
其实当初自己有一个姑姑,也是进了宫的, 还被封了美人,那个时候黄贵妃出身并不好,不知怎么就和自己那姑姑有了间隙。
只是谁想到, 后来黄贵妃生了萧湛初,三岁能读四书五经过目不忘,由此得了圣人宠爱,而自己的姑姑,却早早香消玉殒了呢。
顾玉磬隐约记得,自己小时候还曾经三不五时被接到宫里头玩耍,不过后来姑姑没了,也就没去过了。
一时安定侯夫人又和儿媳妇说起别的什么话,无非是一些往年旧事,还有如今宫里宫外的闲事,顾玉磬听不到心里去,便隔着那纱帘看外头,街上车水马龙,她心里却是想着太后娘娘对自己笑时的鱼尾纹。
上辈子的赐婚毫无征兆,她是有些怕,怕来一道圣旨,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她身为闺阁姑娘家,总不好去打听皇子的婚事,又不能催着自己家里早些和宁国公府定下来,只能是借着暖炉的由头,去寻往日相好的姐妹玩耍,顺便探听一些消息。
然而听来听去,也只是听说他受伤了,养伤了几日不见好,后来为了静养,特意去了郊外的别院去住。
“前日太后娘娘去看他,自然难受,倒是把御医责问了一番。”
“圣人那里自然也心疼他,为了这个,宫里头的几位御医都好几日不曾回家了。”
“对,那个王心蕊你还记得吗,她便是首席王御医家的,这几天都不怎么出来,听说愁着呢,她父亲已经留在郊外别庄日不回去了。”
顾玉磬听得直蹙眉,心里越发不安。
她虽心里气他恼他,可到底三年夫妻,他对她这发妻也算是敬重有加,什么事都不曾委屈了她,尽管她早早没了,可自己太笨,中了别人的计谋,他又不在燕京城,也不好怪他头上。
如今他病了,且病得重,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顾玉磬终究心里过不去。
这晚,外面又下起了雨,那雨淅淅沥沥地打在芭蕉叶上,小惠儿便将铜暖炉给她用上,把屋子里的炭烧热了。
那是无烟碳,烧起来并没什么味道,她闻不到那奇怪味道,只能用这个。
如此倒是暖和多了,躺在榻上,却还是睡不着,胡思乱想间,终于咬牙一个叹息。
上辈子欠了他的,今生绝不会想着嫁给他,但却放不下他。
她起身,让小惠儿研墨,写了一封信函,夹在花笺中,又命小惠儿准备了大氅,举着伞,过去了三哥那里。
过去的时候,天依然蒙蒙落着细雨,那雨从廊檐落下,滴在旁边一溜儿的花盆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丫鬟看她过来,自是意外,赶紧去回禀,于是屋里便传来声音,顾玉磬明白自己再次搅扰了人家夫妻。
这种朦胧秋雨的夜晚,小夫妻相聚在一处,本该是多么恣意快活,偏她不识趣。
可她就是等不得。
夫妻两人很快迎了上来,显然是有些匆忙,衣服都不太齐整。
顾玉磬对嫂子道了歉意,便将哥哥拉到一旁,将那封信交给他,叮嘱他明日交到某处去。
顾三微惊:“妹妹,你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