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解开那红线,看着红线在秋风中飘飞,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枯树杂草中。
她并不喜欢自己。
不但不喜欢,甚至厌恶得很。
暖炉会
秋祭之后, 又下了一场秋雨,这天是越发凉了,顾玉磬身子易感, 每逢换季,身上总是不太好,这也是病了。
或许是身子弱的缘故,夜晚总是做梦,和着外面淅淅沥沥的秋雨, 那梦缠绵不绝。
梦里却只有一个场景, 是上辈子的一个冬日, 天寒地冻,她过去并州看望萧湛初,走到半路就病了,好不容易到了并州的驿站,却是缠绵病榻不起, 当天傍晚时候, 萧湛初过来看她。
她半坐在榻上用着药膳, 萧湛初走进来, 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后来就把她抱住了。
在梦里,她甚至记得萧湛初身上战袍的温度,冰得她浑身打颤。
醒来后,总是有些无奈,这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怎么会梦到呢,而且又实在是稀松平常的画面,便不去想了。
好在吃了两三日药, 总算是好了。
顾玉磬身上好些后,安定侯府便开始着手顾玉磬的婚事了,其实也没别的太多想头,安定侯夫人把燕京城里的人家都盘算过了,最适合的还是宁国公府的洛少商。
安定侯对此也是满意,且宁国公府最近时不时示好,言语中也流露出那个意思,低头娶妇抬头嫁女,他觉得宁国公府虽然爵位比他家高上一等,但好歹也摆出那个求娶的姿态了,显然是对自己女儿还算满意。
安定侯夫人见此,也不想耽误下去,便找顾玉磬提了这件事,问问自己女儿的意思。
顾玉磬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她喜欢对洛少商有意,这样的夫婿,是她如今能寻到的最好的。
本来这个年纪,也没几个可挑了。
顾玉磬点了这个头,两府也就开始细谈了,都是公府侯门,这订亲自然有许多繁文缛节,况且顾玉磬才退了淮安侯府的亲事,总是要停一段再订亲,最后商量定了,明年开春订亲,到了入夏就迎娶过门。
谈定了这个后,安定侯夫人总算舒了口气,顾玉磬也忙了起来,被安定侯夫人逼着学习绣花女工。
“以前随意你懒散,娘也并不拘着你,想着自小一起长大的,人家也知道你那秉性,可现在却不同了。”
顾玉磬无奈:“有什么不同?我是什么样性子,洛哥哥都知道。”
安定侯夫人看她那分明想偷懒的模样,冷笑一声:“你被那淮安侯府给坑了,可知道多少人等着看你嫁不出去的笑话,如今寻了这么一个好婚事,自当竭尽心力,嫁过去后,诗词歌舞琴棋书画女红持家,需要样样精通才好!对了,如今还要学着立规矩学掌家,明日卯时初刻,你便过来你大嫂那里,跟着你嫂嫂们一起学管家了。”
顾玉磬一听,头疼不已:“娘,我若是明年顺利嫁了,从此就是当人家儿媳妇的人了,是要被人家立规矩的,如今还未曾嫁,你不想着宠宠我,反倒如此待我?”
这是亲娘吗?
安定侯夫人摸了摸她的脑袋:“闺女啊,你哭也没用,明日早早起来吧。”
顾玉磬无奈,沮丧地离开母亲房中,谁知道安定侯夫人又叫住她:“对了,之前宫里王太医给咱家的那调养方子,如今你且用起来吧,每日三次,不可懈怠。”
顾玉磬听这话,险些腿软,这可真是雪上加霜。
那什么调养方子,其实就是不知道一些稀奇古怪的药材熬制成的补方,黑浓粘稠闻之一股子稀奇味儿,简直是让人犯恶。
不曾想,自己竟要受这种苦楚。
顾玉磬特特地跑过去找了自己嫂子谭思文,请她替自己求情,女红持家可以练,日日掌家她可以学,但唯独这调养方子,还是罢了。
谁知谭思文却斜瞅了她一眼,叹气道:“还是吃吧。”
顾玉磬犯愁:“那个我看一眼就犯恶心。”
她上辈子嫁给萧湛初,也曾经被黄贵妃要求喝过,喝得一看黑色汁液就吐,后来萧湛初回来,恰好碰到她犯呕,当时那脸色就很难看,她这才逃过一劫,算是停了。
谭思文淡淡地道:“是不好喝,不过确实管用。”
顾玉磬:“?”
谭思文:“我可是喝了整整一年呢。”
顾玉磬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于是再辩解不得,日日灌那药汤,深夜还在刺绣,辰时便起来学着掌家,大嫂往日温柔,但掌家却是个严厉的,顾玉磬连同二嫂三嫂被大嫂操练得叫苦连天。
顾玉磬险些就想说,不要嫁了,但也只能想想罢了。
转眼进了十月,天便冷了下来,初三是出城祭祀的日子,几位嫂子都随着母亲去了,顾玉磬这未嫁的女儿不必过去,总算得了一日清闲,便过去寻霍如燕说话。
顾玉磬一直惦记着霍如燕的婚事,只是苦于没什么机会罢了,她也暗暗地命底下小厮去查上辈子那王家少爷和男人厮混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