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灯火微微,卫蔷摸了摸刀柄。
齐邡是赵启恩原配齐皇后之弟,虽然和齐行谨都姓齐,可齐行谨出身徐州寒门,这二人只是同姓,并不相亲。
一个是纨绔无能的国舅。
一个是谨言慎行的致仕老尚书。
竟是能在同做一事?!
周酱儿又说起了另一件事:“之前梁后组建中内府,以女子封女官建起内三省,不过两月就将内三省解散,一应女官皆遭贬斥,其中内尚书令、云麾将军之妻司马五色更是被勒令在道观出家,顾筝筝派人跟了半月,察觉司马五色正是让齐邡和齐行谨能协力同心的搭桥人。此事我们还没通报鱼肠,司马五色就找到了顾筝筝,她的手里有霄风阁的信物,她要从霄风阁买大黎火炮。”
到底是谁要买火炮,此事已经是不说自明。
“这是何时之事?”
“月初。”
卫蔷挑了下眉,她家那小兔子让她来洛阳,是想让她看明堂被轰得稀巴烂吗?
“还有一件事。”周酱儿想了想,站了起来,“元帅,洛阳百姓已然活不下去了,有七千人她们不想走,她们想起事。”
“起事?!”
“是,此事从半月前已开始,七千四百余女子手中有了上千刀兵,若不是元帅来了,后日我就要带她们去劫东都武库,明日夜里东都武库会新到一批铁甲刀兵,少说有两千余套,此外,顾筝筝与王旋、司马五色说定,可将陆、李两家的铁甲刀兵借出……后日大雪,城门处已经安排妥当,我带一百人去劫武库,顾筝筝与她们的首领王屠龙从城西杀入,双方合力,直入紫微城门。”
做了半辈子厨娘的周酱儿身形粗壮,面有横肉,看着她的脸,很多人会觉得她只会在小小的肉铺前与人争讲几文钱的买卖。
可她是大黎的大队长,她是周酱儿,她便来了洛阳,将一身铁血相担。
“各处布防可查清了?采用何法抵挡卫军的弓矢之利?可有给许州、汝州送信?”
“信已经送去,也是这三四日的事,军中没有大军伐梁的军令下,纯钧部可调来两千人,从汝州赶来,多作接应之事,有位娘子叫萩娘子,她将各处布防都算准了。王屠龙虽然没当过兵,却也是练家好手,我将咱们的三三阵教给她,她与粟素姑娘一同研究出了半甲三三阵,巷战之中也有成效,以五六女子对抗一金吾精兵,是足够。”
卫蔷抬起头:“五六女子?”
“是。”周酱儿笑,“七千女子举反旗,自上到下是女子,要求公道,自我以起。”
应是有一缕月光,偷偷照在周酱儿身后的菜刀上。
这月光裹着肃冷,飞到了洛阳道旁步履踉跄的疯女人身上略作披帛。
又去了城外,女人们相依而眠,死死相拥。
改名叫屠龙的女人擦着自家祖传的兵刃,月光依附于惊起那一抹流光。
最后,这月光回来,轻吻了女人的指尖,女人将这缕光揉进了自己的刀柄里。
周酱儿字字说着这人间:“男人起事,有荆小乙在前,甫破一城就放纵劫掠,以女人为犒赏,横尸遍地,哀嚎满城,又哪有公道可言?有黎国在我们身后,王屠龙说,就算兵败身死,是我们以血所换,胜过以皮肉,以哀求,也是一张轻薄信纸,送往黎国。”
“从女人开始……”卫蔷笑着站起来,“极好,你们比我想的更好,后日我与你同去。”
她握紧了自己的刀。
“我这把刀,借给活不下去而要翻天的七千女子。”
除旧 “黎国护卫公平,不护卫婚姻。”……
“圣后娘娘,你实在是对我太好了,这世上除了我阿娘,再也没人像你这般对我好了?”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穿着石榴裙在飞花殿里步履轻快,丝毫没有之前怯懦无助的模样,看着端书而坐的圣后,她像是一朵春日里初绽的桃花。
细小的笔慢慢抄录着佛经,素袍外披着红色披帛的圣后神色浅淡。
年少的宫嫔还是欢喜的,圣人已经许久没问起过她了,除了圣后还会有谁这般帮她?
一缕发垂下,圣后收笔敛发,看向她:“年纪不大,甜言蜜语倒是知道不少。”
“嘿嘿嘿,只要娘娘喜欢,妾就是个小糖人。”
看着她的笑脸,圣后的脸上一阵怔忡。
年少的宫嫔终于走了,也带走了殿内的嘈杂,看向静立在一侧不动的琴心,卫薇浅浅地叹了一口气:
“我最近时常想起我刚进王府的时候,齐姐姐可真是个难得的好人,德纯心善,待我就像待自己的亲生妹妹。”
卫薇是最擅长当妹妹的,不管是才华横溢的阿姊,还是桀骜放诞的阿姊,她早习惯了有人容让、打趣、疼爱自己。
齐皇后小字萤娘,比起卫薇的两个阿姊,她既没有无双才学,也没有天涯胸怀,真的只是萤虫之光罢了。
可这样的范阳郡王妃像个阿姊一样地保护她,劝慰她,教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