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山真来了此处。
温流萤心中突突直跳,她极力压制着慌乱,出言婉拒:“我这屋里应当是没事的,?而且我已经歇下了,适才不过是被下雨声吵醒而已,?劳烦三哥跑这一趟,?深夜多有不便,就不请三哥进来了,三哥快快回去歇息吧。”
这几声三哥,?叫得干脆而熟练,没被谢弥山的突然造访惊醒的谢枕石,酒意霎时醒了三分,神情更是一言难尽。
他略一迟疑,偏头望向温流萤,似在无声的询问她,是不是不但将对他的喜欢转移到了他兄长的身上,连独特的称呼也一并给他兄长了。
“那我便不进去了,就让侍女们进去仔细查看一番好了,省的错漏了何处,等会儿雨越下越急,恐怕要闹得你一夜不得安生。”谢弥山又开了口,大有今日必须要命人进去查看的意思。
他说的于情于理,连迁就的法子都想出来了,若是温流萤再推脱,反倒有刻意阻拦之嫌,她咬了咬唇,思索着阻止旁人进来的法子。
谢枕石和她的想法不同,无论是她与谢弥山的婚事,还是今日的这一场对峙,都让他急于寻到一个宣泄的当口。
他今日来此处的确不光彩,甚至是见不得人,但不管是酒醉给了他些勇气,还是这股子不甘情绪早在他心中压了许久,正赶在现在发作出来,反正他都来了,他来是因为他突然发觉,从前认定的这桩婚事,此时却再也忍受不住。
他受不了温流萤要嫁给他兄长,受不了她要同别人举案齐眉,甚至受不了她嘴中的那声三哥,压根不是在唤他。
他往门前走了两步,手指攀上门闩,心中积攒着一种冲动,此时就出去同他兄长说明。
他后悔了,后悔当初的不堪,自认为为了谢家替他兄长迎亲是情理之中,更后悔当初的桀骜不恭,自认为哄一个小南蛮子回京更是易事一桩。
温流萤瞧出他要出去的意图,立即上前拉住他的腕子,朝他摇了摇头,继而轻咳几声,刻意压低了声音,对着外头说道:“三哥,不必叫她们进来了,我有些不大舒服,也不想动弹了,还是明日再着人来查看吧。”
话罢,她压根不等外头人回应,便吹灭了屋内的蜡烛,适才还散着光亮的房间顿时漆黑一片,灯笼被风吹的来回摇晃,将檐下人的影子拉得极长。
黑暗之中,谢枕石无声的看着她,她那双盈盈秋水般的眸子还是和从前一样的亮,衬着外头微弱的光晕,泛出细碎的光芒,但不同的是,其中更多了些难掩的倔强。
她的手还搭在他的腕上,是他熟悉的触感,但他却莫名的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从前那个仰着面笑的小姑娘了。
温流萤已经做到这个地步,谢弥山也不再好要求进去,他略顿了顿,十分好说话的应道:“那你好好歇息,你的侍女去取接雨水的东西,大概马上就要回来,你若是有事,一定要让她去叫我。”
“好,多谢三哥为我操心。”温流萤不敢放松,等听到外头的人一一离开,脚步愈发愈远,她才算松了口气,缓缓松开拉住谢枕石的手,也不再同他攀扯,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从前在江南时,她喜欢谢枕石的无微不至,喜欢他处处都能为她着想,帮她解决各种麻烦,但等真正见识了他的真面目,才发现当初她喜欢的果然皆是虚假。
他满身傲气,哪里会真的设身处地为她着想,他觉得自己没错时,便能肆意欺骗她,觉得自己有错时,还以为服个软,说几句好听的,便能叫她回头。
她突然就觉得,以前是她要求太低了,他这样的人,哪里当得起她全心全意的喜欢?
谢枕石看着她离开,似乎也觉察到什么,他什么也不敢辩解,更是没什么可以辩解,只能默默拉开房门离开。
他混混沌沌的出了她的院子,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却没发现月门后站着早已离开的谢弥山。
“你还真的一声不吭的回来了,还如此急不可耐的去了她的院子?”谢弥山骤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不可察的冷意。
谢枕石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却看见谢弥山气定神闲的站在那儿,手中的伞微微抬起,目光一转不转的看着他。
他霎时变了脸色,片刻之后又反应过来,心中再起涌起适才要开门时的冲动,毫无惧意的对上谢弥山的目光,唤了声“兄长”。
他的反应太过反常,没有定点儿被发现的难堪,反倒还有些坦然与平淡。
这是谢弥山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皱了皱眉,打量着谢枕石湿漉漉的衣裳,言辞讥讽:“谢枕石,你真是好大的出息,你不知道这院子里的是你什么人吗?”
“知道,是我从江南带回来的人。”谢枕石几乎是从鼻腔内挤出这么一句。
疾风骤雨还未停,雨水当头浇下,顺着他的脸颊和发丝滑下来,他的锦衣已经是湿到不能再湿,淋再多的雨也是一样冰凉的触感,他以前最讨厌这样潮湿的下雨天,但现在只觉得麻木。
“你从江南带回来的人?”谢弥山不屑的轻嗤,“莫非你是忘了,当初可是你主动跟我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