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太子的印象本来就是淡淡的,住得远,年龄差得也大,都不在一个班里上课,也没什么感情。他生母宜妃是后宫巨头,他的成长比不上太子之百千宠爱集于一身,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年纪又小,骄横些也是正常。这样的两个人,能看对眼,除非有奇迹发生。反是年龄相仿,又对他比较温和的八阿哥,比较投他的缘。
胤禩失笑。
十阿哥也咧了咧嘴,他亲妈温僖贵妃死了不到一年,这边儿太子办喜事,心情总是不大好的。加上他有些削弱,整个人看上去有点抑郁。直到胤禩对他说:“你等会儿跟老九早些回去歇着。”才回了一个勉强的笑。
席间也不是没有醉到失态的,在还没发起酒疯的时候,就被机警的小太监发现了,一招手。侍卫们麻利地上来,直接把人堵住嘴巴拎到一边绑起来醒酒去了。
如果说这些是不那么高兴庆祝的,这宫里对这桩婚事最忧心的,大概还有胤礽的两个侧室了。
李甲氏心中不安,怎么说呢?她算是占了先机,有了两个儿子傍身,这一点是值得骄傲的。但是她生的长子身体一直不好,让她颇为忧心。又担心自己和儿子碍了太子妃的眼,被穿小鞋。一方面想着,我有儿子我很安全;另一方面又怕来一个危险份子。一心念叨:“来个好侍侯的主子吧,您别太苛刻了,咱也一样老实窝着。”
李佳氏就悲剧一点了,她生了两个女儿,全死了,而她还不满二十岁。在这个婴幼儿夭折率极高的时代,这本不算什么,反正还年轻,养好了身体接着生。——说这些话的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或者是心理素质已经修炼到了一定水平。换了你试试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娃,挂了!还连着俩。
她进门的时候从娘家来说,就比李甲氏矮了一头,从生孩子的角度来说,更差了一点运气。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一点别苗头的意思,这会儿连李甲氏都别不过了,更惶论正经八百的太子妃了。李佳氏好胜之心全灭,从生理到心理都有一种枯萎的感觉,现在也只求安静地混日子了。
两人是在后殿那里跪迎的,结果……太子领着太子妃,当她们是背景一样地走过了。然后各种走程序,她们只能在一边不碍事的地方安静地呆着,待着明天太子夫妇拜完长辈回来,再上前磕头表忠心。
这边要热闹的时候,两人默默地退回撷芳殿,默默地啃饭菜。连看着孩子的睡颜求安慰都做不到,李佳氏没孩子活着了,李甲氏,再是侧室,她也只是个妾,侧福晋都算不上,自己的孩子不能自己看着。
睡也睡不好,总在想,这会儿,该是洞房的时候了吧?没人敢闹皇太子的闹房,这一步骤省略,他们歇息得也该早吧?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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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念叨的两位都没打喷嚏,正在说话。胤礽神清气爽,只喝了一点点酒,康熙本人极度厌恶酗酒,除了佟国纲父子那样的,谁也不敢在他知道的时候多喝,太子也不例外,更何况他还有正事要做——洞房花烛。
看到东暖阁里透出的烛光的时候,胤礽心里就软了一下。没老婆的地方,就不叫家,这是个共识。
进门,右转,白天走过的路线,再走一遍。屋里燃着香,一丝丝的透着甜意。正式成为他妻子的女人,正端坐在床上,在这种时候有一点点轻飘飘的,又还能思考的男人来说,正是最佳状态。
胤礽觉得他家新娘子的表情特别丰富,这些丰富的表情都很可爱。他对女人并不陌生,但是对新婚妻子总要好一点,不是么?他是太子,又不是禽-兽,洞房之前也要联络一下感情吧?
那丫头紧张得要冒汗了吧?胤礽有点坏心地想,跟被皇太后指着的那回一样,想着想着失声笑了出来,袖子里也有条手绢,拎出来擦擦脸:“天儿可真热。”
淑嘉:“呃?紫裳。”
紫裳去找脸盆。胤礽看着淑嘉,淑嘉身体微微晃着,一会儿瞄他一眼。胤礽道:“用过膳了么?唉呀,我在外头都没好好吃多少。”
饭当然是有的,又招呼摆桌子。水也打来了,却是小宫女捧来的,到了,跪下,举起。淑嘉在红袖的搀扶下也下了地,胤礽道:“怪热的,怎么只有一盆水?”歪头看淑嘉,“把帽子去了擦把脸罢。脚坐麻了没?”刚才看到趔趄了一下。
淑嘉低头一笑:“还好。”帽子被拿下去,舒服多了。胤礽已经除去了大礼服,里面是一件暗色的长褂。淑嘉这里沉重的饰品也去了大半,坐下来一起吃饭。
胤礽说吃饭是假,不过是为了缓解氛围,然后——好水到渠成。女人都会拘谨一点,不管怎么样,喝一点小喝,或许有助于增加感觉?淑嘉有点扭捏,她喝了两杯酒,颊上透着粉红,胤礽看她喝酒的架势,非常想笑,这丫头在壮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