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医
江湖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为什么她穷尽心力地从深宫里逃出来,却又一不小心踏进了江湖这个混沌泥沼中呢?她所渴望的与世无争的生活到底在哪里呢?
“水水”脸颊红得仿若两片火烧云,唇角干裂,连日的高烧不退竟将她折磨得人整个消瘦了一圈。
“水来了!张嘴!”他皱着眉头扶她起来,她的身子柔若无骨,头颈无力地靠在他的肩上。
喂完水,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回到床榻上,他的目光深深锁住她。
不过几日未见,她竟憔悴如斯!
喝过水后的李悦再次沉沉睡去,窗外黑压压的积了大片乌云,偶尔会传来沉闷的雷声。
“我回来了!”清脆悦耳的娇柔女音,随着帘子的掀动,门外奔进一位容颜俏丽的少女,手里提着三包草药,羞怯中带着腼腆“谢大哥,药抓来了。”
房里没有回音,她小心翼翼的探头,却在刹那间愣住了。
床榻前的男子正一瞬不瞬的凝望着沉睡中的少女,眸光柔软,一反常态。这般专注的神情,是她期盼许久却始终未曾得到的。
“谢谢大”
“嘘。”他回过头来,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心里咯噔了下,她又羞又窘地拎着那三包草药,进退不得。若说心里不在意,那是自欺欺人。
他把她引得站远了些,这才压低声吩咐:“你先拿一副去煎,记住,三碗水煎成一碗。”
“哦,好。我这就去!”她神情极不自然地瞥了眼床上尚处昏迷状态的李悦,匆匆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她又悄悄地探头进来,低声问道:“谢大哥,她什么时候才会醒?”
他只得从床边重新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夏姑娘,你的药煎好了?”
“啊!”她倏地缩回头。
他紧跟着出了内室,却看到她拿着蒲扇,缩在小板凳上怔怔发呆,无视于面前的药罐子早已嘟、嘟、嘟的在冒热气——就快熬干了!
“夏姑娘!”他无奈地喊了声,从今天早晨起,她就神情恍惚,心不在焉。
“哦——”她慌忙去端药罐子。
“小心”
“哇,好烫!”她痛得连连甩手,药罐子“啪”地摔在地上,裂成四五瓣,药汁混合着药渣流了一地。
“我,我”她傻了眼,不知所措地原地站着。
“你进屋敷些清凉治烫伤的药,然后帮忙照看好那位姑娘,不用出来了!”他不忙不乱地吩咐。
“可是”
“药,我会重新熬过!”
她呆呆地盯着他忙碌的背影,心头掠过一丝妒忌——他居然亲自动手煎药给她喝。
“你还愣在那干吗?”
“哦,好”她飞快地蹿进内屋,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像是要蹦出来似的。
她烦躁不安地瞅着床榻上的可人儿。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忍不住伸指划过李悦姣好的面庞,即使在病中,仍然不减她的姿色。
她的泪潸然而下。
“别哭啊”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声音虽低,却将她吓了一大跳。床榻上的李悦睁着眼正虚弱地瞅着她“彤儿,我没事,你别哭咳”一口气顺不过来,她猛地咳了起来。
“姐姐!姐姐你不要紧吧?”她急忙扶李悦起身,轻轻拍打她的胸口,却反被她紧紧攥住手掌。
“彤儿!”李悦的神智似乎清醒了许多,她紧张地问“你为什么在这里?这是哪儿?”
突然间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难道自己又回到了皇宫?回到了栖凤阁?难道所谓的离宫,不过是南柯一梦?
“这里是少室山脚下的一个小镇,是谢大哥救了你”她松了口气。
不是做梦!她现在仍在宫外,她仍是自由的!只是
“你怎么会在这?你、你应该在长安皇城内”李悦瞪大了眼睛,沙哑地问。
李彤把脸别向一边,脸上表情复杂而多变,惊恐、悲哀、痛苦甚至屈辱。
“彤儿,发生了什么事?”强烈的不安笼上心头。
李彤噌地站起来,远离床榻,漠然地退开。
“彤儿!”她掀开薄被,光着脚丫踏到冰凉的地面上。因为体虚无力,才刚一接触地面,腿脚便直发抖
“你在做什么!”一声充满威仪的喝斥,震愕住李悦,等她反应过来时,已被一男子用力推回床上,牢牢摁住双肩“你还要不要命了?!”
他的脸靠得很近,那是张卓然狂傲、不苟言笑的脸孔,五官俊秀,眼底隐有怒气。
她认得这张脸,认得这个人——他正是在驿站时,郤炀几次三番欲与之挑衅的妙手圣医。
李悦扬眉,骄傲的公主脾气油然升起,怒极反笑:“命是我的,要不要我说了算,关卿何事?”
那双眼,瞳仁中似有暴风卷起。过得许久,他冷冷一笑,放开她:“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