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荀攸还是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种辑,表示愿意做这个五官中郎将。
荀攸离开颍阴回许都的时候,一整宿都在嘀咕。
“兄长以前多宽厚的人啊,怎么现在还耍上无赖了呢。”
当然荀攸也只是自己答应,具体这个官能不能当得上,眼下曹操不在,荀彧才说了算。
他今晚上也不打算去找荀彧去了,随便,荀彧敢批,他就敢当,天塌下来有他这个大个子顶着,不批,兄长也休要骂他不讲忠义。
然而他不去找荀彧,有人却去找。
“文若,我就问你一句,为兄的这个南中郎将你批还是不批!”
这年头敢这么跟荀彧说话的,同辈之中即使是荀家,也只剩下荀悦一个了,也是这次种辑一口气举荐的五个中郎将中的北中郎将,现任黄门侍郎。
论血缘,荀悦是荀彧的从兄,关系远比荀攸这个远方叔侄来得近,俩人打小一块长大,一起读书,后来又一起给曹老板打工,再后来又一起教天子读书,可以说亲兄弟也不过如此了。
论学识和能力,荀悦未必就比荀彧差了,论资历,曹操当镇东将军的时候他就跟着曹操了,比郭嘉荀攸之流都要早得多,只是此人却是铁杆的保皇党,随着天子和曹操之间的间隙日益增大,甚至曾上书天子让他收拾曹操,比董卓还激进,特别的跳。
这也是他在后世知名度不高的原因,曹操是疯了才会重用他。
荀彧对自己的这位从兄也头疼,本来他今晚上就心烦意乱,让荀悦这么一搅,他脑袋就更乱了。
“中郎将之职非同小可,司空亲征宛城不日便会北归,何不等司空归来之后,咱们再去商议此事?”
荀悦冷笑道:“此乃天子旨意,你自己就是尚书令,凭什么还要等曹贼回来?天子旨意莫不是还没有曹贼的令信来得大么?”
荀彧闻言,又一次的捂住了自己的脑门。
自从那日天子自伐之后,荀悦只要在关起门来的时候提起曹操永远都是曹贼二字,天知道这朝廷中有多少人如这荀悦一般,对曹操已经恨之入骨了。
“天下动荡,有能力匡扶汉室之人只有曹公!如果连他都是贼了,这天下万民和江山社稷,还能交托给谁?!冀州的袁绍么?还是荆州的刘表?!”
说着,荀彧恨不得一拳将眼前的桌案都给砸了。
td烦死了!
荀悦则毫不犹豫地道:“天下事自然有天子担当,我等身为汉臣,自当竭尽所能,为天子分忧,如今曹贼之所谓与那董卓老贼何异之有?文若难道要舍圣主而侍汉贼么?我荀家世代忠良,儒学传家,你就不怕自己扶保出个王莽,将来九泉之下无颜去面对列祖列宗么!”
“事情总要人去做的!曹公就算揽权,却也做事,平天下靠的是刀兵,不是几句圣人之言,孔融杨彪倒是忠诚勤勉,你倒是公忠体国,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没了曹公,你能去寿春城下将那袁术逆贼骂死么?!至于将来事,如果有生之年,真能使天下重归太平,我等自然要劝曹公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
兄弟俩越聊越吵,越吵越凶,很快,就不欢而散了。
只是在荀悦摔门出去之后,荀彧自己也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太难了。
为什么兄长不肯理解我的苦心呢?
两汉四百年里从来都是不缺乏权臣的,但王莽却只出了一个而已,凭什么就认定曹操会成为王莽呢?
哪怕是他当个霍光,也至少能把汉室延续下去啊,至少总比国祚落在袁绍袁术之辈的手里要强吧?
举头望向天上的明月,荀彧的脸上不自觉的又泛起了几丝愁容。
“大人,门外满宠大人求见。”
“唉~”
荀彧不自觉的就又叹息了一声:“就不能,让我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明天再来么。”
“那大人,我回了他?”
“不必了,让他进来吧。”
说着,荀彧又开始习惯性对着铜镜整理衣冠,甚至还精心的在衣服上重新洒了一遍香料。
他是大汉朝的尚书令,是三独坐之首,见任何外人,都务必要保持国之重臣的威仪。
很快,满宠就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顶着一张所有人都欠他钱的脸就进来了,进来后还讨好地冲着他笑了一下。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没人告诉过他他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呢。
“令君,深夜冒昧来访,还请令君见谅,实在是事态紧急,不得不第一时间向令君呈报。”
“满县令辛苦了,请坐吧,你是个拎得清轻重的人,相信如果不是十万火急,你也不会来的。”
这满宠也不知道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装糊涂,恭恭敬敬地道:“令君明鉴,是光禄勋卿在您老家颍阴遇刺之事,此事事关九卿,又关乎到令君您自己的家人,下官怕令君今夜惦记,特来将进展向您通报。”
“嗯。”荀彧有气无力地嗯了这样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