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磬便明白了,不得不承认, 他虽然在诸位皇子中是最年轻的,但是和圣人最为亲近, 又握兵权,他既然说了不碍事,那应该就是不碍事了。
当下随着萧湛初沿着宫墙往前走, 走了一会,她突然醒悟过来,其实他心里早有成算,并不会非要带着未过门的皇子妃上观天楼僭越行事,而只是过去旁边的一处不起眼亭台,但他就是故意坑自己一道让自己担心。
这也……太坏了。
顾玉磬在这种怨念中,到底是随着萧湛初踏上宫墙,这处宫墙应位于观天楼西侧,旁有亭榭,顺着宫墙进了亭榭,亭台四檐挂了红纱贴金烛笼,并挂描金行幕,进去后,顾玉磬倚栏看过去,此处虽然不如观天楼高,但也能将城中景色尽收眼底。
自这高处俯瞰,却见花灯宝炬璀璨夺目,千街万巷繁盛浩闹,看得人眼前一亮。
顾玉磬千般怨念尽皆消散,抿唇笑道:“这里定是能看到满城的烟火!”
萧湛初于那笼了淡粉的烛火中低首看去,夜色融融,眸光璀璨,她笑得左边脸颊浮现一个浅淡的酒窝。
“还早,先坐下。”
“不,我要站着看。”
萧湛初见此,也没说什么,一时有宫娥奉上了红檀托盘,有时令瓜果,也有宫中精巧点心,更有果子酒,顾玉磬越发开怀,捏起一块糕点来自用。
不过咬了一口后,顾玉磬便顿住了,她想了想,到底是小心翼翼地问:“殿下可要尝尝,这味道不错。”
萧湛初薄唇轻动:“不必。”
顾玉磬听此,便也放心享用了,他这种人,从来都是三餐规矩,从不胡乱食用,这些闲杂东西,可入不了他的眼——要不怎么说他这人实在无趣呢。
顾玉磬刚用了半块糕点,便听得一声炮仗响,之后便见有红纱小珠球儿自观天楼落下,飘在半空中,底下百姓欢呼雀跃,便知道这烟火要开始了。
之后圣人传令,满城烟火绽放,大朵大朵的烟火此起彼伏地绽放在燕京城上空,此起彼伏,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看得顾玉磬忍不住也跟着喝彩,连糕点都要忘了。
萧湛初没看烟火,只侧首看着顾玉磬,看她眉飞色舞,看她拍掌欢笑。
看着间,唇边不免泛起一丝弧度,想着她说自己年纪小,其实她才是小孩子心性,幼稚得很。
烟火过去大半时,圣人高居于那观天楼之上,命礼官撒钱,撒的是年节时宫中特制的压岁铜钱,这种铜钱每年都会做一些,但并不多,寻常百姓抢了讨个吉利,年节过后也会有一些在民间炒出高价来。
顾玉磬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大片一大片的铜钱洒下,底下百姓都纷纷去捡,自是有些眼馋。
萧湛初何尝看不出她的心思,突道:“过年,收了多少压岁钱?”
顾玉磬比划了一下:“挺多的,我爹我娘,三位嫂嫂和三哥都给了。”
顾玉磬虽过了年便是双十了,但她不曾婚配,在家就是姑娘,当姑娘的平时都是被宠着,压岁钱自然少不了。
萧湛初:“还想要吗?”
顾玉磬一听,眼睛便亮了,她笑看着萧湛初:“殿下要给我压岁钱吗?”
虽然同辈没有压岁钱的习俗,但是她心里明白,萧湛初若是给,定是给那宫中特制的压岁铜钱了,那个稀罕,除非跑去下面抢,不然便是自己父亲这种也只能分得少许罢了。
萧湛初:“我比你年纪小,不能给你压岁钱。”
顾玉磬疑惑了,歪头打量着他,这人是什么意思?到底给还是不给?
他望着远处的灯火:“叫一声哥哥,我给你压岁钱。”
顾玉磬听着,楞了下,之后差点被呛笑出声。
这人真是小肚鸡肠,不过是说他年纪小罢了,他倒是记恨,竟在这里等着他。
她又不是小孩子,便是眼馋几个压岁钱,但至于为了压岁钱连脸都不要吗?
哼!
萧湛初自然看出她在笑自己,便也不说什么,轻淡的眸光落在城墙不远处那拥挤的人群中。
顾玉磬笑着凑近了,小声道:“你原来这么在意年纪?”
萧湛初侧颜清冷,根本不理她。
顾玉磬越发声音小了,她哄着他说:“殿下若实在想,那臣女叫一声也没什么。”
萧湛初抿着削薄的唇,神情寡淡。
他肌肤犹如冷玉,在这炫彩的灯火映照中,泛着不似真人一般的红,就连耳朵尖尖那里都是。
他的耳朵形状竟然还挺好看的。
她笑了笑,坏心眼便起来了,微微仰脸,故意冲着他耳朵吹了口气。
谁知刚吹了,胳膊那里便猛地被捉住了。
“呀!疼死了!”顾玉磬无法置信地望着他:“你干嘛?”
“你刚才在做什么?”萧湛初唇线绷紧,眸光狼狈。
“我,我不就——”
顾玉磬无法解释,她一个姑娘,为什么要去和一个男人解释为什么冲他耳朵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