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白釉茶盏泛着细腻的柔光,少年修长优雅的手将碧青茶末放入茶盘之中,之后缓慢地倒入沸水。
听得这话,却是眼皮都没抬一下,依然专注地凝视着那注入的沸水。
韩铁铮笑叹:“那位安定侯府的姑娘也实在了得,听说才退了和淮安侯府赵宁锦的婚事,如今又和宁国公府的洛少商走得近了,到底是好姑娘不愁嫁。”
萧湛初握着茶瓶的手略顿了下,沸水自茶瓶喷泻而出,之后他放下茶瓶,拿起茶羌来击拂。
细腻的白釉泛着光泽,碧绿的茶汤在搅拌之下有了雪白的汤花,如此运羌、击拂、泛花,那茶汤上便浮现出一层白浪。
韩铁铮望着那茶汤,笑谈一声:“要说点茶,最喜殿下这一手,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战雪涛。”
点茶,出白浪,谓之战雪涛。
这是前朝的手艺了,今人精通此道的并不多。
韩铁铮取来茶盏,品了一口,赞不绝口:“我说殿下啊,这个世上,有什么是殿下不擅长的,说来听听,也让我心里有点宽慰。”
韩铁铮作为萧湛初的伴读,五岁便陪在萧湛初身边,可以说萧湛初过去的十二年是让人惊叹的十二年,天纵奇才,无所不能,这个世上仿佛任何事他都能手到擒来。
他望着萧湛初那清贵的眉眼,不免叹息,既生瑜何生亮。
谁知正叹着,萧湛初却起身:“你自己用吧。”
韩铁铮:“什么?”
萧湛初:“本宫想起一件事,需要处理下。”
说完这个,门槛处只看银白武袍的袍角翩飞,之后就没人影了。
韩铁铮:“……”
不是他特意请自己喝茶的吗,他还感动了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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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少商依依不舍地上了茶楼,顾玉磬总算松了口气,生怕洛少商上了茶楼后,依然会往下看,到时候发现小惠儿去了当铺,那就不好了,遂提了裙子,佯装去了一旁的成衣铺,却从成衣铺旁边小门绕路而行,打算从当铺后面小巷子绕过去接应小惠儿。
出了那小门后,桂花飘香,小巷无人,她松了口气,蹑手蹑脚的,一边注意着周围动静,一边往前走,谁知道猛然间,却撞上了前面一堵墙。
她低叫一声,鼻子辣地泛酸泛疼,眼泪都要落下来了,惊讶地看着前面,却见前面站着的,竟然是那九殿下萧湛初。
他一头墨发被玉冠高高束起,靛紫长袍衬得肌肤如雪,繁琐精美的鞶革箍着腰,明明只有窄窄的那么一束,却锋利如刀,他抿着唇,沉默地站在这僻静的小巷,秋风起时,桂花落,袍角翩翩而起,螭首玉带钩若隐若现。
他是那么地好看,足以让天下女子为之怦然心动。
然而顾玉磬却是吓到了。
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人“殿下,殿下,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黑亮的眸子中蕴着湿润的水光,惊诧地张着唇儿,微露出里面白细小巧的牙齿,挺翘的小鼻子则是红彤彤的,可怜又可爱。
萧湛初想起刚才胸膛被碰上的触感,喉间微紧“你没事吧,很疼?”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顾玉磬只觉悲愤委屈。
她是一头撞在他胸膛上了,那胸膛好硬。
他这个人穿着衣服也是清贵优雅的修长,但其实绝不文弱,衣服底下,他浑身到处都硬,硬得咯人。
顾玉磬可是记得,上辈子他们每次房中事,她都要委屈地哭,实在是受不住。
如今猛然被撞一下,她觉得自己的鼻子怕是要被撞歪了。
当下揉着自己的鼻子,瓮声瓮气地道“九殿下,你觉得呢?”
能想象一个人正走路突然撞到石头墙上的感觉吗,就是她现在的痛了!
萧湛初一时语塞,看她咬着唇儿委屈,眼里的泪仿佛要落下。
他低声道“本宫带你去看御医。”
其实比起他清冷的外表,声音已经足够温和了,然而顾玉磬却丝毫不曾在意,她只觉得疼,除了疼就是恼,当下赶紧道“不,不用了,我不要御医!”
要不说他这个人讨厌呢,她可是记得上辈子她哭着说疼,结果他真叫来了御医,后来的尴尬可以想象了,丢人丢大了。
如今的顾玉磬已经明白了,两个人犯冲,上辈子自己早早没了性命,怕不是就因为他的连累,至于这辈子,初见他把自己手腕握红了,再见他用毛毛虫吓唬自己,如今三见,他拿胸膛来撞自己,这一桩桩,提起来都是泪。
萧湛初无奈“那你要如何?”
顾玉磬想了想,收敛了泪光,偷偷打量了他几眼,小心翼翼地问“殿下,你来这里做什么?”
萧湛初微微抿唇“路过。”
简洁的两个字,是十七岁少年特有的嘶哑声音。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