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卫东明显有些喝高了,他抬起手,斩钉截铁地道:“这件事,我和有福商量了,有福说了,得好好办,大办特办,说这些年,霍老师不容易,给我们带出来多少孩子,咱们村里,但凡识字的,那都是霍老师苏老师的学生,这么多年的付出,咱大滚子山欠了霍老师的,得给霍老师一个最热闹的婚礼!”
苗秀菊也表示:“来了咱大滚子山,就是回到家,别的不用操心,你们就安生当新郎新娘,咱得热闹,十里八村都得过来看热闹!”
霍锦云笑得满脸幸福,看看身边的苏宛如,起身,豪爽地道:“谢谢四哥,谢谢婶,来,我霍锦云敬大家伙!”
说着间,大家都一起举起杯来。
喝完酒后,大家意欲未尽,看着电视继续说话,于老爷子和大家说起现在首都的各种新政策,说以后咱农民日子会越来越过,说得慷慨激昂,大家听得连连点头。
面对大家伙的捧场,于老爷子更来劲了,又开始提起自己当年打仗的事,当年怎么风光,大家伙更捧场了,连声喝彩。
而就在这种热闹中,福宝和刘桂枝宁慧月一起把锅碗瓢盆清洗了,又帮着开始包第二天的饺子。
刘桂枝往外看了看,只见男人们聊得差不多了,苗秀菊和顾大勇要离开。那边几个男人都有些喝多了,唯有萧定坤和霍锦泽没怎么喝,萧定坤是酒量好,喝了也没事,霍锦泽是一直没什么大精神,他不喝,别人也不好勉强,这个时候萧定坤便说要去送苗秀菊。
苗秀菊笑呵呵地道;“送啥,这么点路,我自己回去就行。”
萧定坤坚持:“奶,天太黑了,外面路不平,我还是送你过去吧。”
刘桂枝见了,心里自然满意:“还是定坤想得周到,咱庄稼人,平时还真没这么体贴。”
宁慧月见了,忙道;“总不好让定坤一个人去送,福宝,你也过去送送吧。”
福宝略犹豫了下,忙擦干手:“好。”
于是萧定坤和福宝一起搀扶着苗秀菊和顾大勇回去老宅那里,一路上顾大勇只偶尔打个酒嗝,倒是没怎么说话,苗秀菊絮絮叨叨的,说现在日子过好了,说定坤你得疼我们家福宝,说我们家福宝如何如何好之类的。
好不容易送回去了,萧定坤和福宝从老宅门口出来往家走。
老宅是在村子正中央,而顾卫东家宅子是在村子的西南角,这就要穿过半条街,还要穿过一片村里的小树林过去。
这个时候,街道上也没多少人,更没有月亮,只有漫天的星星稀拉拉地散落,萧定坤干脆牵着福宝的手走在那条路上。
当路过那小树林的时候,福宝忍不住笑着说:“定坤哥哥,你还记得这片林子吗?我小时候,可喜欢来这里捉蝉蛹了。”
夏天的晚上,出来摸蝉蛹,摸到了就拿回去扔在家里的咸菜缸里,腌一段拿出来吃,蝉蛹的肉很香,是小时候少见的美味。
萧定坤垂眸看着星光下的女孩儿,却是想起她小时候扎羊角辫时的样子,也是感慨不已:“当然记得,你那个时候可真馋,满脑子就想着吃。”
福宝却是想起来蝉蛹的美妙滋味:“我那个时候饿嘛,饿了就想着吃!”
这么一想,好像也对,小时候饿,见到什么好吃的就馋,觉得什么都好吃,现在长大了,想吃什么都有了,反而没小时候那好胃口了。
萧定坤听这话,自然也是想起那时候的艰苦,那个对着炒面流口水的小姑娘。
“其实我一直很庆幸。”萧定坤道:“很庆幸我能在那个时候下乡。”
他能在那个时候下乡,见到了小时候的福宝,能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给她好吃的,给她的生活增添一些色彩,也不至于让她太受委屈。
福宝自然是懂萧定坤的意思,仰起脸来望过去,却见冬日的星光下,他冷冽的眸子泛着格外的温柔,心神微荡,她不由得反握住他的手,小声道:“定坤哥哥,这次回来大滚子山,你可是受累了。”
一路上,他真是忙前忙后跑腿,有时候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萧定坤听闻,挑眉道:“要当人家女婿的,不受累怎么行?”
福宝脸上微红,跺脚道:“说得什么话!”
萧定坤却低头凝着她,不说话了。
冬日的山村格外宁静,只有不知道谁家狗偶尔的叫声,以及寂寥的老树林里发出的虫鸣声,福宝微低着头,能听到自己头顶上方男人的呼吸。
那呼吸不疾不徐,沉稳若定。
来自大滚子山的一阵风袭来,他的呼吸落在她的发顶,那是冬日酷寒和他体温热度的融合。
福宝呼吸突然变得艰难起来,小树林旁,只有星星的夜晚,寂静的虫鸣声,孤男寡女,这一切都让她不由得想多。
譬如会想起在那个遥远的年代里,李金来和王寡妇的相会。
偏偏这个时候,萧定坤却开口了,声音低哑犹如轻喃:“我说错了吗?爹娘,爸妈,爷爷奶奶,可都是打心里承认我这个准女婿的,谁还能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