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望向了宁慧月,母女四目相对间,宁慧月殷切地道:“福宝,让你爹你娘他们住家里吧,你也正好过来住一天,好不好?”
这是抱头痛哭后,第一次两个人单独的对话。
福宝默了下,轻轻点头,之后才笑着对苗秀菊道:“奶,我妈和你还有我娘都聊得来,不舍得,不如你就住我妈家吧,这样也能一起说说话。”
原本宁慧月看着她点头的样子,就觉得那样子娇软乖巧,心里又感慨又欣慰,喜欢得鼻子里一酸,待到听她对苗秀菊提起“我妈”和“我妈家”,一时竟是怔在那里。
福宝之前叫过她一次妈,是哭着叫的,那一句听在心里,就是黑暗之中的一道光,喜得涕泪交加。
但是这次,她平静平和地说我妈,说我妈家,竟听得宁慧月感慨不已欣慰交加。
亲母女才相认,彼此是生疏的,是不了解的,要想一下子太过随意太过亲热,她也不敢奢望,但是能听福宝这么随口说出一句“我妈”,已是心满意足,再无奢求了。
福宝已经十八岁了,她们母女之间丢失了是十七年,十七年的光阴,她错过了太多,一切只能慢慢来。
而福宝这里,在说出那句“我妈”的时候,自也是百般滋味上心口,说这话有点生硬,毕竟第一次这么称呼,但是又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这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福宝想到这里,忍不住再次看了一眼宁慧月,却恰好见宁慧月含笑望着自己。
那种目光——
福宝在很多年很多年后,依然会记起。
那就是母亲看着心爱的女儿的目光吧,福宝如是想。
再也没有一种目光,更能完美的诠释“母亲”这两个字。
——
这一天,在于老爷子强烈的要求下,顾家一大家子过去于家住了,福宝自然也陪着过去了。
这是福宝第一次踏入这种四合院,一进去才发现,于家可真不小,屋里头更是讲究,顾家人便是装扮得再像样,进到了于家的客厅,坐在于家客厅上,也确实不像是城里来的。
不过宁慧月倒是一点没嫌弃的样子,反而热情地告诉他们,这是沙发,这是电视机,又告诉他们现在是什么电视节目,还亲手教苗秀菊怎么调电视台,于老爷子则是拿出来自己最好的茶叶来待客。
福宝松了口气之余,心里又有些感动。
她知道宁慧月的性子,在这之前,宁慧月应该是很讲究的,从于家客厅的布置就能看出来,处处精心,但是现在,在自己的养父母面前,她把这些习性都抛弃了。
她是真心要对自己奶奶自己娘好。
为什么?
为了自己。
福宝胸口涨得满满的,深吸了口气,望向窗外。
等到于家终于安顿好了顾家这一大家子,福宝也躺在了床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想了想,还是起来。
她推开门的时候,也恰好见到宁慧月正走到她房间前。
宁慧月怀里抱着一个枕头,看到她,怔了下,忙解释:“我之前听你娘说,你在乡下都用黍子做的枕头,咱家这种枕头我怕你用不习惯,所以给你抱了一个这种枕头,这个是茶花做的枕头,虽然比不上黍子的,但至少没那么软。”
福宝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枕头上:“妈,谢谢你,这种茶花枕头我睡着应该不错。”
福宝这么一说,宁慧月顿时喜得不轻了,赶紧塞进她怀里:“你喜欢就好,那你拿着用。你宿舍里是什么枕头啊?不行你把这个枕头拿去宿舍吧!”
福宝笑了。
她可以感觉到,宁慧月对自己好,恨不得把一切好的都推到自己怀里。
她望着宁慧月,软声道:“妈,你进来下,坐一会,我们说会儿话吧。”
福宝一句一个妈,已经让宁慧月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听得惊喜交加,而现在,福宝竟然让她坐下来一起聊聊。
当下进来了,母女两个坐下,福宝认真地道:“妈,我得先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爷爷奶奶和爹娘他们的宽容,他们都是乡下来,可能有一些乡下的习性,不是你能习惯的,但是你现在这么对他们,我心里真得很感动。”
这话说得宁慧月默了一会:“福宝,说实话,妈以前下乡,遇到过一些事,是不太看得起乡下人,但是这次,妈还真不是特意容忍他们,他们都挺好的,看得出来,家里的男人木讷,不太会说话,但是宽厚善良,至于你奶奶,那是一个开朗人,她也就是生在农村,埋没了,如果生在城里,是个人物呢!还有你娘,我看到她,就明白你是怎么被养大的了,我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你过去的十几年……”
她自嘲地笑了下:“其实我应该感激他们,他们刷新了我对农村人的认知,也告诉我,我过去是狭隘的。”
她还挺喜欢顾家这一家子的。
福宝没想到宁慧月说出这一番话来,她听到后,眼睛都亮了,笑着道:“妈,谁说你狭隘了,你一眼就能看出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