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皇室趁机拉所有名门望族下水……所以那时候,太子要人死,七皇子就必须死。淑妃保下儿子的命,却难保他被太子发现,只好送这个儿子出皇城,想让他平安长大。也许日后还有回来的机会。”
“却是没机会了,”卫初晗接了话,喃声,“陆家兵解,太子倒台。陆家成为一个靶子,自身难保,那个孩子,身上也随之落下了谋反的罪名。若是皇室知道,陆家在外,还有这么个遗孤,哪怕他有皇室血液……他也得死。”
“对,”卫初晴一杯又一杯地倒酒,她的眼神已经迷离,嘴角的笑加深,“也不知道这么个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是邺京的名门养大了他,轮流养大了他,”卫初晗道,“陆家名存实亡,自身难保。可它曾是邺京名门之首,淑妃把孩子送出去,那些曾与陆家交好的名门,冒着灭门之祸,也要保下这个孩子。而我卫家,当年也是与陆家关系密切的。”
难怪……十几岁的时候,父亲会突然带回来那个少年……
难怪……父亲只说是故人之子,却不肯说是哪个故人……
难怪……父亲不让那个少年多走动,言辞里有意无意地透出,几年后便会送少年离开……
“我真是不懂。没有利益纠葛,卫家何必养这个孩子。”卫初晴冷笑,“卫家又不是欠了陆家什么!竟敢这样与皇家作对,难怪被说谋反,难怪被灭门!”
“你当然不懂。邺京的名门们已经衰落了,却谁也不会忘记他们最辉煌的时候。他们坐镇邺京,有些家族的历史,比这个王朝还要久远。最辉煌的时候,整个朝廷,大半是世家子弟出身,皇帝想颁发指令,层层受阻,得这些世家的利益得到保证,才能谈别的。那年月,世家把控朝政,手握私兵,与皇家分庭对抗,互不相让。那时候,便是公主乘马车出城门,遇到身份高一些的世家子弟,都要和睦相让……那是世家声望最顶级的时候,也是帝王们恨名门,恨得最厉害的时候。有这样的大家族坐镇邺京,大魏的天下,到底谁说的算?所以,数代皇帝,都在不动声色的,一点点地打压世家。一代皇帝做不到,就两代,两代做不到,就三代……刘氏天下的每代皇帝,政治理念都不一样,抱负都不同,可只有在打压世家这方面,他们太有默契。刘氏王朝知道,皇权只能唯一至上,再深的矛盾,与世家的霸权相比,都可以忍耐。正是皇家这种持之以恒的默契,到我们这一代,世家已经很难与皇权相抗衡了。”
“也许有人觉得可惜,也许有人无奈,有人要道一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世家发展的越久,在皇室眼中,越像蛀虫。腐烂而肮脏,让皇帝无法放心。可是最开始的世家,坐镇邺京,半壁朝廷,也只是为守卫皇室,守护天下而已。世家也许有各种问题……但能存到现在的世家,都是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在里面,比如气节,比如忠诚,比如尊严。当七皇子被送出宫城,陆家被打上谋反的标签,他们就自觉站成一线,保护这个孩子长大。刘氏皇室太不放心我们了,总觉得世家要是养一个谋逆之子长大,只可能怀着不臣之心。但万一,我们只是想等到机会合适,重新送这个孩子回去呢?他是皇子,他总该在一切平息后,得到自己的身份。”
卫初晴面无表情地听着卫初晗说这些,一声嗤笑从口中溢出。她道,“看来不愧是邺京长大的名门闺秀。你对名门的感情,可真是深。你怎么知道他们养大这个孩子,为的只是送这个孩子回去,而不是暗自养兵,等这个孩子长大,或机会合适的时候,拥兵自立,打着‘清君侧’之名谋反?毕竟皇室与这些名门的关系,也称不上好。”
卫初晗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皇家要卫氏灭门,不正是这个原因吗?而我,也不能保证卫家接管刘洛,只是出于同情,而不是暗自密谋什么。”她笑一声,“你这样说,我简直觉得卫家灭门,是咎由自取了。”
“那也不一定,”卫初晴俯趴在小案上,垂了眼,神情已经有些恍惚,让她口齿变得不那么清晰,“刘氏自视甚高,每代皇帝,除了开朝皇帝,好像都特别重名声。也许是开国皇帝太过不羁,才让他的后代们,做个什么,都讲究礼法啊、世人的评价什么的。刘家皇室一直视世家为眼中钉,可你见过他们什么时候,不顾一切地杀光所有人,杀得所有名门臣服呢?为了博一个好名声,这一代代的皇帝,做什么,越来越讲究证据,讲究规矩。端看开朝皇帝时传下的锦衣卫,那时凶名遍天下,令人闻之色变。可你再看看如今的锦衣卫,哪有当年的风光?你看陈公子想定顾千江罪,想从顾府着手,他都没法放手一搏,还得一层层请示上级……若是开朝皇帝时期的锦衣卫,想抓谁就抓谁,哪里有如今的束手束脚呢?锦衣卫的声望在落低,名门世家的声望在往下走,只有皇室的集权,一日日加固。有这个好名声的毛病顶在上面,皇帝对付名门望族,一直是讲究证据的。皇帝若想卫家灭门,光是一个刘洛,那是不够的。”
“但是当年,是皇权更迭的一年。”卫初晗声音越来越冷,“先皇薨得突然,没有留下遗诏,新皇匆匆登基,容不得一点闪失。新皇是先皇的唯一儿子,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