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接了母亲的电话,情绪不是很好,站在阳台抽烟。
away的住所不用担心狗仔偷拍,这一片基本都是蒋家的产业。
进出都要层层把控,也不存在什么私生蹲点。
唐约被蒋书律叫过来的时候就很忐忑,直愣愣地站在阳台的另一边。
看了一眼蒋书律后又迅速垂眼,喊了声蚊子嗡嗡般的队长。
蒋书律没打算跟唐约兜圈子,细长的女士烟卡在男人修长的指尖,却不太违和。
蒋书律问:“小约,你对我有意见吗?”
唐约下意识地摇头。
比起姚黎心和柳汐潮,蒋书律很少情绪外露。
其实粉丝说他是高岭之花也不全对。
因为他并不高冷,甚至还挺随和,足够打碎大家对豪门唯一继承人的刻板印象。
但蒋书律也并不好接近,至少从外表看是这样的。
哪怕他是微笑的,仍然有一种隔着清晨薄雾的距离感。
特别是心情不好的时候,那种距离感还带着点碎裂的意味,像是这个人的某处四分五裂,只是看起来比较正常。
唐约天性敏感,对人的恶意特别敏锐。
蒋书律没有恶意,在那样一个圆月高悬的普通晚上,这个男人看上去甚至特别落寞。
落寞得唐约都想上去抱抱他。
可是唐约没有资格,他仍然站在原地,克制住自己想要贴贴蒋书律的欲望,认真地摇了摇头。
“没有的,队长。”
蒋书律:“那你为什么……”
蒋书律那天也有很多想问的,比如唐约的区别对待,比如那些亲昵的拥抱到自己这里就变成疏离的后退一步。
但他又知道直白的问出来又会伤害到唐约。
就像现在,对方眼神游移,垂下的手无意识地捏着另一只手,已经在紧张了。
蒋书律摇了摇头:“没什么。”
唐约噢了一声,他还是站在原地,隔了几十秒,蒋书律:“你回去玩吧。”
唐约如蒙大赦,转身走了几步又走回来,小心翼翼地问:“你不高兴吗?”
他在大家眼里着实不懂人情世故,懵懂的像是天外来客,很让人怀疑这些年他是怎么长大的。
和资料上写的四处打工过度早熟完全相反。
但因为那场车祸造成的失忆,大家又能理解了。
蒋书律故作轻松,对他笑了笑:“没什么,我一个人待会。”
其实他压力很大,从被接回蒋家开始就注定了没有选择。
爱好会被母亲升华成攀比的资本,一旦那样,蒋书律就不那么喜欢了。
小时候的蒋书律和现在性格完全不一样,蒋赫也提过。
至于为什么,蒋家人都心知肚明。
这个家实在太沉重,有种老派豪门无形的威压,对每一个出生的孩子都有强制的培育计划。
像是一只存在固定的模具,早就精心打算了后来的长势。
比如要让家族怎么延续,财富继续扩张到什么地步。
蒋赫不算第一继承人,所以他没这么痛苦,可惜少年时被扭着的个性也让他不太舒坦。
在感情上也是如此,好像是等着人来治愈一样。
蒋书律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很快。这些是谈资,被包装成天才,逼得他必须循规蹈矩。
这个团是蒋书律偷来的。
他用的血换来的三年自由。
少年的时候他逆来顺受,让家里的人以为这个接回来的孩子没有反骨。
却不知道反骨也能转化成骨刺,把人折磨得难以入眠。
蒋书律需要白纸一张,兜得住他所有的潜藏的痛苦和怅惘。
这个结果让家族震动,母亲仍然不愿意让他三年空窗。
甚至提出那你可以先有个孩子,我们已经帮你选好了适合的女孩。
蒋书律站在月色下失神很久,香烟点燃,一口没抽,看着烟尘袅袅,消散在空气。
他想:我要什么孩子,复制我的痛苦吗?让一个无辜的女孩复制我妈妈的绝望吗?
小阁楼,木板床,紧巴巴的日子,被扫地出门的女人,和嘴碎街坊嘲讽的眼神。
蒋书律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了唐约,想到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如此避之不及。
又觉得好笑,于是让在楼下跳舞的姚黎心把唐约叫上来。
唐约偶尔会让蒋书律恼火。
但更多时候,蒋书律只要对上唐约的眼,就觉得轻松。
那是一双清澈得蒋书律第一眼就心生喜爱的眼。
很像他幼年时捡到的蓝眼小白猫,可惜被父亲以血统不纯正为由,趁蒋书律上学给处理了。
蒋书律知道唐约并不喜欢自己。
唐约在团最喜欢的是姚黎心,总是哥哥长哥哥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