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格、生活习惯都这么循规蹈矩的人会做的事呢。
外面传来阿尔文被灰尘呛到的咳嗽声,安琪惊了一下,缓过来之后立刻想把柜门关上,正在这时她看见了一件不太一样的军装。
这件军装上的编号是33706,和现在的s盟军队编号是不同体系,论制式也和现行军装有些差距,安琪略一回想才记这是高中课本上二十年前的国联军装。
那时候的国联军人,应该基本上都战死了,后来打到无人可打,只能开放征兵,让受了几周训练的平民上,让仍属军校的孩子们去送死。
所以这大概率还是子承父业。
那场大战在2504年结束,新的战争又在2524年开始,其间二十年的光阴,足够训练起一批机警善战的战士。
阿尔文和约克这一代s盟士兵,注定因上次大战而失去自己的祖辈父辈,在末世阴影和变异恐吓下度过童年,然后历经千难万险被训练成成言听计从的战争机器,最终在二十来岁、在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消亡在战火之中,让一切清零。
当然,或许还不止他们——如果他们足够骁勇,让这场战争延续得更久,那么在正规军悉数战死之后,历史将继续重演重现——换平民上场,让军校生送死,这些打完之后是文人充军。等文人也消耗殆尽,就是理科生、研究员拿起武器,这就是最后一批了,待他们死去,s盟便真正覆亡。
安琪轻轻关起了衣柜门。
是的,她对阿尔文向来没什么想法。
一方面是因为这场战争生生将他们隔离成了不同物种——新人类与旧人类,囚徒与看守,羊与狼——或者说,羊与走狗。
安琪不打算太信任阿尔文所表现出的“善意”,因为她知道阿尔文对乔恩——那条三头犬——大概也是这么好,这么无微不至。
但是当乔恩被自己的长官发现,他可没有说出哪怕一句维护的话。
同理,当他悄悄把安琪藏在暗无天日的小屋里,当然一切好说,但是如果有人起疑呢?如果他发现安琪还不满于此,她不遗余力地想逃到更宽阔的地方去呢?
阿尔文长大的环境里把新人类称作“变异人”,新人类对s盟来说实际就是低等种族,阿尔文能冷眼看着乔恩死去,然后反思自己的过错,那么如果有一天他的长官让他举起枪杀了安琪以证明他的忠诚,难保他不会动手。
所以安琪知道,她和阿尔文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只能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维持和平和平等,但遗憾的是就连这个空间也是安琪必定要去冲破的。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阿尔文在安琪眼里其实和死人无异,只要他不做逃兵,不缴械投降,那他必然会死在不远的某一天。
所以说有些事就是很奇妙,踌躇满志梦想着出人头地的士兵终将陷入生死绝望,而身陷囹圄阴沉厌世的怪物反倒愈发对未来充满希望。
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还是有一些头绪没理清楚。
比如安琪以为只要莫尼卡逃到东半球,那么全球将有足够的理由对s盟进行围剿,待正规军悉数战死,那之后不管s盟是继续负隅顽抗还是举手投降,离停战总归是不会远了。
但是现在看来,东半球的策略似乎并不是联合西半球诸联盟起兵围剿,也不是通过谈判来解救东半球被困民众,而是动用安插在s盟内部的间谍对她展开私下救援。
正如安琪所说过的,她没法做对所有预测,也实在没想通这是为什么,但是显而易见的是,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如果她擅自离开这所公寓,那她绝不可能在现在的奇斯卡安然无恙地生存——别说士兵不士兵的了,哪怕是任何一个s盟民众也不会放过她。
好在现在在找她的也不止奥汀操纵下的s盟军队,还有来自东半球的间谍组织。
那么安琪现在能做的事情就很有限——好好睡觉,休养生息,等着瞧到底是东半球的间谍还是s盟的士兵先找到这里。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一种实力竞赛吧。
而对于阿尔文来说,这一晚他的心境也经历了巨大的变化。
如果说一开始是单纯的紧张和兴奋,为自己终于能把安琪从那种地方带出去而感到喜悦,那么在安琪发出灵魂一问之后,他的精神劲儿则偃旗息鼓——原来他所作的一切并非施恩,不过是赎罪罢了。
原本决定好好睡一觉的夜晚最终变成了大扫除,除了实在看不下去约克留下的烂摊子以外,还因为他必须提防自己带回来的小怪物——当他意识到这实际是一种义务加班时,已经稍稍有点迟了。
然后清晨来临,阿尔文的扫除工作也告一段落,于是他锁紧门窗,如往常的休假日一样去了趟超级市场。
他买了足足一周量的食物,回来时安琪的房门依然紧闭,似乎还没有醒。
阿尔文没有再多待,很快将食物塞进冰箱,然后便锁上门离开了。
他知道以安琪的聪明劲儿绝不会一个人偷溜出去送死,倒是他和他的手机留在公寓里比较容易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