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圣人一贯所为,今时今日救他之人,除了从小伴他长大的石将军与身为皇后的我,其他人都会死。”
石菩还没想明白皇后为何会这样说,就见琴心快步走过来,站在一旁低声道:“皇后娘娘,上阳宫管事胡好女已来了。”
皇后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她并未看石菩一眼,只说:“让他来。”
生了一张文雅好面相的胡好女穿着一身绿袍走到近前,双膝跪在地上。
皇后看着他,道:“胡副总管,你可知石将军家在何处?”
在她身后,石菩早已瞪大了眼睛。
“回皇后娘娘,奴婢知道。”
“好。石将军如今身子有些不方便,他有些东西放在了自家后院……”
“皇后娘娘!”石菩努力抬声,只觉得自己嘴中都是血腥气。
皇后并不是让胡好女去拿东西,她是让胡好女去死,她是要自己眼睁睁看着圣人下令将胡好女处死!
说不得还是要他动手,就像他这些年里杀了的那许多人一样。
胡好女静静地跪伏在地上。
干净柔和无害,像一只全然不知刀锋在侧的羊羔。
石菩哑着嗓子对皇后说道:“娘娘,奴婢有要事要奏秉。”
“是么?”唇角缓缓漾出一个笑,皇后垂眼道,“琴心,你先带胡副总管下去。”
石菩直直地看着皇后转过身,艰难地低声说道:“娘娘,您到底想要什么?”
“我?我想要救回圣人。”卫薇柔声说道,“我只是个女人家,膝下无子傍身,只能盼着圣人身子赶紧好起来,我还能想要什么呢?”
只是如此?
看着皇后的脸,石菩的嘴唇轻动,片刻后,他缓缓道:“娘娘,圣人床尾一侧有一暗锁,钥匙……在圣人的镇纸里,您将之打开,里面就是圣人历年来的脉案,您可找信任之人看过之后再放回去。”
皇后轻轻挑了下眉:“那石将军之前所说,可是在试探我?”
“奴婢不敢,圣人之物,没有圣命,奴婢不敢擅动。”
圣命?
卫薇快步走进大德殿,先让众人都离开,然后,按照石菩所说她,果然找到了圣人历年来的脉案。
看着五份不同的脉案,五种不同的药方,她轻轻地出了一口气。
叫来一名信任的御医,叮嘱他自己将脉案看完,皇后就再也未看那些脉案一眼。
走到无人处,仿佛是在平息心绪,卫薇却只想放声大笑。
这便是赵启恩做的皇帝,他有数百御医却不敢用,给他看了病的人就要被他杀死……哈,他性命攸关,还怕别人知道了他的脉案再害他。
据有中原又如何?
这般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畏首畏尾,还不如一个乡间坦腹而眠的村夫!
“来人,将石将军押回住处看管!”
“是。”
胡好女被叫来了紫微宫,什么也没做,又被送出宫门去,如今的紫薇宫戒备森严,若不是有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亲自护送,他决然是出不去的。
夜色深深,他跟在琴心身后,一言不发。
快走到宫门处,琴心转头看向他。
“胡副总管,你从前伺候过先帝,大胡总管、金总管、高将军……他们都殉了先帝,只有您如今在上阳宫中安稳养老,想来,您是知道,自己如何才能继续安稳下去的。”
胡好女微微低着头,缓缓道:“多谢秦侍书提点。”
琴心一怔,在宫中呆久了,每日被人唤作姑姑、女官,又或者被人称琴心,她都忘了,她原本便是姓秦的,琴心,秦忻。
走在她身后的太监声音软得更甚月色:
“我与石将军不过是同乡故交,得他提携才有今日,今日见石将军因事君不利而受伤,实在心中难忍。”
琴心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胡好女:“难不成胡副总管有什么帮石将军脱罪的好法子?”
“我只是想到……”
明月当空,一支树影遮在胡好女的脸上,他低声说:“想来,圣人的病,先帝废后申氏应是知道些什么,她一日日拖着不肯死,可总说自己要死在圣人前面呢。”
……
“申氏?胡好女是这般说的?”
“是。”
皇后趴在榻上,苦熬了两日夜,她也熬不住了,回到自己寝宫也不敢入睡,只是是解了头发稍微松缓片刻。
“申氏……”
一时思绪杂乱,卫薇先将此事放在脑后,又问琴心:
“那姓何的药童真的能只看一眼就将自己所见的字一字不错地背下来?”
“娘娘尽管放心,家里寻了几年才得了这样一个人,又教了两年医理,定然不会出错的。”
“好,今天后半夜你就将人换出去,速速将脉案和药方记下来。”
“是。”
两日辛劳,指尖的丹蔻都有些脱色,卫薇看了看,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