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继业那是一般人吗?
英国公的长房嫡孙,背后有英国公老夫人全权支持,英国公都奈何不了这个长孙的超然地位。
而且,郭继业本人并不是个草包纨绔,此次抗击蝗灾之中他提出来的“治蝗四策”已经证实了十分有用,前途肉眼可见的光芒万丈。
还有,再说政治智慧方面,人家也很圆滑机变,不缺雷霆手段,更是十分懂得讨上官欢心。不说他来桐城才半年,就基本上将桐城郭氏族人权利给收拢在手中,就说他主动献出隐田支持张郡守初来乍到站稳脚跟的情义来看,张郡守都不能不同意不让他上任都尉之职。
而且,他还是自家三子张叔景的学生,算是自家小辈,张郡守就跟不可能为难郭继业了。
不仅不能为难,还得帮他把这个都尉官做好喽,这才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郭继业听了皇帝的任命之后却是紧皱了眉头,对张郡守道:“小子年少,怎能掌一郡军务?若是府君觉着小子还可一用,就让小子跟在府君身边做一书童,涨涨见识就行了,这都尉之职,小子是万万不能胜任的。”
张郡守笑了,他慈和笑道:“你啊,就是太过谦虚了,需知谦虚太过就是虚伪了,老夫觉着你能胜任,陛下也觉着你能胜任,那么你就一定能胜任都尉之职。好了,你就不要推脱了。”
郭继业长揖在地,坚持道:“府君若是不同意,小子会书信请求太子和祖父代小子上书辞官的。”
张郡守忙将他扶起,脸上犹豫之色更甚,踟蹰道:“这个,你让老夫再想想。”
张继业担忧道:“府君,您说,如果小子上书请辞的话,陛下会不会另外派遣一个都尉来河东郡任职?”
张郡守眼神如利剑一般射向郭继业,郭继业就跟没看见一样继续道:“无缘无故的,怎么突然要任小子为都尉呢?这不是有功反受其害吗?”
张郡守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你以为,本郡要如何是好?”他也不称老夫了,而是拿出一郡之主的锋利来,问属下解决难题的对策。
郭继业道:“不如仍旧由小子挂职都尉,但小子不参与郡中军务,一切以府君马首是瞻。”
张郡守挑眉:“只是占个名头?”
郭继业笑道:“是。”
张郡守迟疑道:“只是对你可就太不公平了。”
明明郭继业才是治蝗首功,到最后却是基本什么都没得到,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就能咽的下这口气?
郭继业仍旧谦逊道:“小子如今还在学习,实在做不了事,没得尸位素餐,给府君添麻烦。”
张郡守这才哈哈笑着拍了拍郭继业的肩膀,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你郭氏家学渊源,别人可以说在这个年纪做不了事,你不可以。这样,你若是想要学习,仍旧可‘兼任’功曹之职,管管郡内的粮草仓库军甲器械俗物,就当长长见识了。”
郭继业又推辞了一番,跟张郡守来了一回三次三受,这才接下功曹这个二把手的官职。
郭继业和张郡守相谈甚欢之后,出了郡守府衙,回到自己府中,脸就耷拉下来了。
他也没回落英缤纷居,而是直接去了老夫人那里。
郭继业将在张郡守那里看到的皇帝批复、圣旨以及和张郡守的对话一一复述给老夫人听。
这不能算是府中俗物,这是关乎郭氏选择以及前途的大事,是以老夫人听的很认真,并且沉沉思考,然后道:“你做的很对,张郡守不仅是河东郡的宰执,张氏更是大族,虽比不上郭氏,但张氏子弟多有为官做宰的,势力不可轻忽,你一个毛头小子敢要他的强,弄不好就要结下梁子了。”
郭继业背着手在地上转来转去,沉着脸道:“让我不解的是,明明河东郡有功,怎么反而又是加税又是分权的?好像陛下生怕郭氏和张氏不起矛盾一般。”
老夫人也耷拉着脸道:“这就是帝王平衡之道。大家都是世家大族,郭氏有的藏书别家未必没有,这么多年,怎么只有你总结出‘治蝗四策’来,别人就都是傻子草包不长脑子的吗?”
郭继业停住脚,赫然张大的眼睛不可置信道:“老祖母的意思是”
老夫人:“能者多劳,木秀于林,儒家讲中庸不是没有道理的。此次河东郡保住了夏收保住了百姓是有功,但衬的其他遭灾的郡府就太脓包了,尤其是河北诸郡,简直就是脓包中的脓包,如果陛下不能有所表示,咱们郭氏和张氏就等着被围攻吧。你祖父是个爆裂脾气,人家不敢惹他,就只能去欺负你爹你叔和你,张氏会更惨,他们族中没有像你祖父这样硬仗腰子,族中子弟任的也都是中下等官职,而且还是在地方,人家有的是法子收拾张氏。”
郭继业恍然:“怪不得孙儿问张郡守对加税怎么看的时候,他很平淡的跟孙儿说‘这是圣旨,必须遵循’,然后他更在意的是都尉分权之事,而不是他自己能少收多少税,想必他接到圣旨的那一刹那就想到这一层了。”
百姓缴税,看着是百姓给朝廷交的,但实际上,这些税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