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笑非笑道:“真是个好男人,但愿他发现你没怀孕后,也对你这么好。”
这话戳中了阿绣的心病,她别过脸,又要了一盏酒,慢慢地啜吸着。
钟晚晴也要了一盏酒,边饮边看着不远处花花绿绿,吐火吞刀的游行队伍。锣鼓喧天,灯光缭乱,温柔的夜风宛如情人的手,轻拂她和阿绣鬓边的碎发。来来往往的妖魔鬼怪都忍不住扭头,多看这对娇姿出色的丽人几眼。
阿绣忽道:“我不曾对桑重说过不该说的话。”
钟晚晴背对着她,哦了一声。
阿绣道:“这一百多年,我跟着你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怎么会因为一个男人背叛你?再说背叛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难道不知道男人靠不住?”
钟晚晴不作声,阿绣盯着她的后脑勺,急道:“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钟晚晴转过身来,星眸忽闪,微笑道:“我并未不相信你呀,你也不必担忧,他若与你翻脸,我便给他下毒,将他变成一个废人,关在掬月教,随你摆布。”
阿绣知道她真做得出,于心不忍道:“下毒就算了,关起来便好。”
钟晚晴伸手扶了扶她鬓边的金钿,道:“这身打扮真好看,我若是个男子,也被你迷死了。”
阿绣翻她一眼,道:“你这酒鬼,整日打打杀杀的,若是个男子,我一定离你远远的。”
钟晚晴揽住她的腰,俯身把脸蹭着她胸前的柔波,鼻端幽香馥郁,笑道:“我如今改邪归正啦,好久没杀过人了。”
阿绣抚着她的背,神情是怜惜的,道:“你少饮酒,心情不好,找人说说话也比酗酒强。”
钟晚晴道:“我的心事,除了你,还能对谁说?”
阿绣叹了口气,与她逛了一圈,回到春晖楼。
伙计捧着个黑漆匣子,满脸堆笑地走过来道:“钟姑娘,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钟晚晴接过匣子,丢给他一块灵石,进屋打开,里面是一张薄如蝶翼的黄金面具,灯光下灿烂夺目。
阿绣诧异道:“这不是上次在太平山庄撒夜明珠的大财主戴的面具么?”
钟晚晴微笑点头,拿起面具,见匣子里还有一幅罗纹笺,上面写着:水下一别,悬悬不忘于心,明日特备淆酒于红尘岛杏花楼,启请芳驾,幸勿他辞。
阿绣就她手中看着,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钟晚晴便将那日离开太平山庄,跟踪大财主至水下石林之事说了一遍。
阿绣嗤笑一声,不屑的神态竟与霍砂有些相似,道:“色鬼,说什么面具有瑕疵,分明就是借口,想知道你的住处,约你再见面。”
钟晚晴将面具戴在脸上,揽镜细细端详,道:“你知道红尘岛是什么地方?”
阿绣道:“不就是个吃喝嫖赌的销金窟么?”
“那可不是一般的销金窟。”钟晚晴眼中露出向往之色,道:“听说岛上有最好的戏子,最香的酒,最美的妓女和小倌。无论你是男是女,只要有钱,都能在那里买到极乐。”
阿绣道:“你想去?”
钟晚晴瞥她一眼,略带奚落道:“除了你这样的良家妇女,谁不想去?”
阿绣拧起眉头,道:“红尘岛向来神秘,我们都不知道在哪里,也不清楚岛上是个什么情形,你连这个男人是谁都不知道,贸然赴约,不觉得很危险么?”
钟晚晴抚摸着脸上的面具,道:“明明白白的事,还有什么意思?他若图谋不轨,危险的是他,不是我。”说着打了个哈欠,摘下面具,宽衣就寝。
阿绣嘴唇紧抿,拿起面具看了看,也脱了衣裳,爬上床,一脸严肃道:“人心有时候比鬼还可怕呢,你莫要太自信。你知道莲鹤方壶怎么来的么?”
钟晚晴闭着眼,漫不经心道:“怎么来的?”
阿绣将袁继先和蓝夫人的事讲给她听,说到蓝夫人是谪仙,钟晚晴眉心微动,待她说完,睁开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道:“你胸好像变大了。”
阿绣瞪起眼睛,粉拳捶在她身上,气愤愤道:“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可有在听?我怕你步蓝夫人后尘,你晓不晓得?”
钟晚晴笑道:“我晓得,你放心罢。”
阿绣揉着手,两腮鼓鼓,道:“你怎么总也不长肉,白骨精似的,硌得我手生疼。”
次日上午,四名白衣人抬着一顶纹饰华丽,青罗垂幔的轿子来接钟晚晴去红尘岛。阿绣再三劝说不住,望着她笑嘻嘻地上轿去了,回头对桑重只说她去见霍砂了。
四名白衣人抬着轿子一路飞驰,约摸一个时辰,来到海上,穿过结界,徐徐降落在红尘岛上,又走了一段,方停下道:“钟姑娘,杏花楼到了。”
一人掀起帘子,钟晚晴走出来,只见周围山岭参差,楼台缥缈,粉白浅红的杏花拥若云霞,延绵至天边。
面前一座门楼,门上挂着一个匾额,黑地金书:杏花楼。两旁一副对联,写的是:金勒马嘶芳草地,玉楼人醉杏花天。
玉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