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鹊半吞半吐地说:“没、没有。”
得到否定答复的青年,继续帮他擦头发。
水鹊犹豫了好久,还是道:“其实你不用这么照顾我的,我可以自己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兰听寒好像对他格外好,平时安排知青院里的活,也是让他做些轻松的,比如给小鸡喂食,给丝瓜秧浇浇水。
兰听寒闻言,放下手中的毛巾,指腹捻了捻水鹊柔软的乌发。
差不多干了,只有一点润。
“你的年纪和我家中弟弟相仿。”兰听寒弯眼,温声解释,“我看见你,就忍不住多照顾一些。”
实际上,他并没有所谓的弟弟。
家里倒是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是养父和前妻的孩子,跟水鹊年纪差不多。
他们感情淡漠,屋檐下一天说不上一句话。
兰听寒可能比水鹊以为的,认识他要更早。
在军区大院里,养父书房那张红木桌上,摆放着一个相框。
黑白相纸,般配的夫妻,一人各抱着一个男孩,他养父抱着的那个,生得格外玉雪可爱。
兰听寒摘下眼镜,煤油灯昏昏的光中,原本斯文的眉眼,反而因为摘了眼镜而显出阴晦的锋芒来。
他道:“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水鹊看了看他,没觉察出哪里不对劲,他安心地躺到床上,掖着被角。
他一困,声音便软和,黏黏糊糊得像是撒娇,“好吧,那听寒哥,晚安?”
兰听寒起身,半张侧脸在夜色里看不清。
“晚安。”
他熄灭了煤油灯。
水鹊听到另一张床铺上,吱嘎一声沉闷响,兰听寒应该是睡到了床上。
月色由窗入户。
水鹊翻了个身,安心睡去。
………
“小黑好像不见了?”
水鹊急匆匆地沿着篱笆墙寻找。
小黑是他们唯一的一只小鸡,头顶绒毛黑黑的。
陈吉庆伸着懒腰从堂屋里出来,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水鹊急忙上来和他说:“小黑不见了!”
敲钟人预备上工的钟声,和村里不知道哪户人家的公鸡喔喔声,一道响起。
清早空气冰冰凉,加上水鹊的话,让陈吉庆一下子清醒。
陈吉庆:“怎么会不见呢?是不是在篱笆墙角落的沙堆里?”
水鹊摇头,“没有,我找过了。”
陈吉庆正疑惑着,忽地眼尖,低下头,手指扯开水鹊的衣领,“你被蚊子叮了?”
水鹊穿的衣衫,没怎么扣完全纽扣,陈吉庆稍微一扯,领子滑落了些。
清凉空气侵入肌体,露出圆润雪滑的肩头,上面有两点红痕。
甜稠的香气让陈吉庆有点发昏。
他道:“三月就有蚊子了,我傍晚下工去给你买蚊烟吧?”
兰听寒从灶房里端着一锅粥出来,“先吃早饭,要上工了。”
年代文里的绿茶知青(8)
小黑不知所踪。
原来是篱笆墙有个角落竹枝太稀疏了,小鸡苗的体型很容易钻出去。
水鹊一个上午都没什么精神,他很担心小黑,万一有人走路没有注意到,把小黑踩到了,或者村子里的猫狗突然追逐小黑……
兰听寒安慰他不会的,小鸡走不远,到时候放工在屋前屋后附近找一找,应该能够找到。
水鹊昨天请过假了,今天总不能再用前头的借口请假,他破皮的伤口都愈合了,只能先跟着大家去上工。
时候快要到清明了,浸过水的种子生发出芽。
这时候,平整已经犁过的秧塘,剔除草根,耙碎土地,搅匀泥浆,将杂草和之前堆肥的秧叶翻土埋到地面底下一层,就可以布秧了。
水鹊趿拉着草鞋,走在田埂边上,他肘弯里提着一个竹篮。
竹篮里是分到他手上的稻种,根芽洁白,生机勃勃。
顾忌到他的身体,分给他的活比较轻松一些,只要撒秧就可以了。
右手抓一把稻种,黄粒白芽的稻种从他手心里纷纷扬扬洒落,落在秧塘里的泥土中,黏附着泥巴。
青年们拿着长柄木架,百无聊赖地等待着,在稻种撒完之后,他们要负责把稻种略微压进泥面。
小知青从田埂另一头走过来,雪肤红唇,清灵灵的长相,好像山野里走出的仙灵,垂着眼,把生机播撒在土地上。
其中一个男生和李跃青关系还算可以,手肘戳了戳对方,“喂,那个……就是那个谁对吧?”
李跃青满脸不耐,斜睨他一眼,冷道:“你要是舌头打结了,就用耙子耙直了再说话。”
他们几个都是前头一起进行民兵训练的,比村里生产队的其他人要早出晚归一些,早听说了村里来了新的知识青年,其中有个长得特别水灵。
方才和李跃青搭话的洪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