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已经指向了唯一的答案。大概是教中计划泄露,朝廷将计就计,一早就派了高人来围捕他们。
一面是结界的铜墙铁壁,一面是官军的围追堵截,两厢里双管齐下,的确把他们逼得苦不堪言。
还躲在城中的教士只有三十几人,去与官军交战,实在是十死无生。只有派出最强的几人,拼力打破那个阵法,结界的运转停止,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在夜幕里潜行多日之后,他们几乎踩遍了整个洛阳,才循着气脉,找到了阵眼最有可能在的地方。
——大安国寺外的刘家老宅。
刘映秀祖上有从龙之功,是那场诛魔之战中的大功臣,他又曾任兵部侍郎,在京为官多年,在那时的确有可能有机会接触皇极经世阵法。
种种条件都符合,但那个与炁教为敌的高人究竟是不是他,教士们也无法完全肯定。
不过,再这样枯等下去,情势只会越来越差,倒不如放手一搏。这支敢死队趁夜潜入刘宅,直到见到这水池中的异象,才终于能确认——
皇极经世阵的阵眼就沉在这座水潭深处。
水面奇异的涟漪还在持续着,仿佛那无声的较量还未结束。即刻就有人站到首领身后,想要助力他破坏阵法,首领却陡然收回银索,厉目一扫,示意他们不可妄动。
擒贼先擒王,不杀布阵的刘映秀,破坏阵法又有何用?他随时都可以重新修补。
刘侍郎既效忠朝廷,又有深厚家传,常年征战,绝不是好对付的。今夜不免会有一场恶战,可只有他们在这里制住了刘映秀,其他兄弟才能趁着夜幕离开。
刘宅诸多楼宇都不挂灯笼,只有远处一座小楼亮着灯,静静坐落在树林间。
几个男人彼此递过眼神,飞快结成了阵型,一边凝神戒备着可能的偷袭,一边朝那小楼奔去。
刘家大宅已有几百年历史,几经修缮,仍带着一种老宅子特有的古朴和陈旧气。树林草丛修剪得宜,显得很是雅致。
周围静得出奇,连虫鸟都销声匿迹,显得整座宅子异常深幽。直至潜行至小楼近前,他们竟未看到一个人影。
终于有人忍不住,低声问道:“府里的家丁仆妇……都在哪里?”
刘家的子孙们已经搬去了新宅子,可是刘映秀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生活起居时时都要人照顾,府里夜间更是要有家丁巡逻,不可能空无一人。
——寂静如鬼域的刘府,就像一张已经张开的血盆大口,仿佛准备择人而噬。
这是刘映秀早做好了准备,在请君入瓮么?!
教士们心中都已存了这等疑虑,首领心中迅速转过几个念头,狠狠咬了咬牙,道:“举灯!到眼下这种地步,也无需再遮遮掩掩了!”
几个教士各自从怀中取出了一条长长的白绢,手上飞快地折了几折,随即捻住两角,迎风一抖。布里鼓满了风,竟赫然成了一只提灯形状。
灯里摇摇曳曳地晃着一簇白火,只是那颜色苍白到近乎凄厉,显出了几分诡异。
——元宵节上,他们曾把闹市照得如同森罗地府的白灯,原来就是这样做出来的。
今夜的确是必须分出胜负的一战。
决心已定,教士们提着白灯,踢开了小楼的门。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扑面而来的竟然是一股浅淡幽远的檀香。
这是刘映秀的“漱泉斋”,如今他潜心修佛,居所里也焚着檀香。
教士们警惕地环视着四周,只见一楼空空荡荡,壁龛里摆着大大小小几十尊佛像。
韦陀菩萨金刚怒目,沉默地凝视着来人,手持伏魔杵,仿佛要除尽人间妖邪。明廷与炁教,各自都视自己为顺应天意的正统,也不知冥冥之中若真有神灵,会庇佑哪一方。
一路上到整座老宅中唯一亮着灯的二楼,几人俱是浑身一震。
与府中其他地方的黑暗幽深比起来,这个房间开阔宽敞,灯火通明。
里面只有一套红木桌椅,桌上摆着棋盘,一个鹤发老人正端坐在棋盘前,托着下巴,似乎正聚精会神地思考着棋局,全然没有在意这群不速之客的到来。
这样的宁静祥和,仿佛梅妻鹤子,不愧于他“云间山人”的雅号。
刘映秀竟然就端坐在这里,不知已经等了他们多久!
众人的心顿时齐齐提到了喉咙口,他们藏在袖中的手都早已掐了法诀,正待先下手为强,首领却突然大喝了一声:“慢着!”
他箭步上前,竟提起一脚,重重踢在了刘侍郎的椅子上。
那昂贵的红木椅子晃了一晃,连着上面沉思的老人一起歪倒下去,“咚”地一声砸落在地。
刘侍郎的头重重撞在地上,保持着托举姿势的手也终于无力地垂落,只是极其不自然,不像是血肉之躯的活动,倒像是一根树枝被砸成了两截。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周围明亮的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
整齐的白发之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已经在隐隐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