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谈笑自若,依旧拱火,“你加不加码?不加我可加了。区区千两银子,若连这点出息都没有,还来什么鸣翠坊,趁早回家去吧。”
说完便喊出两千两,顺手去摸袖管,仿佛身上便带着足数的银票——才刚嫁进东宫便挥金如土,仿佛整个何家的资产在她看来都如九牛一毛般。
何妙容这会子可真气炸了肺,银牙暗咬,再顾不得什么理智,尖声嚷道:“我出三千……”
周遭热烈的议论戛然而止,何苗笑眯眯望着她,“恭喜你,成交了。”
说完便气定神闲地从袖管里掏出一条手绢来,擦了擦汗——她根本没带那么多银子,当然也没真打算买下。
何妙容:……我被骗了?
救人 修罗场
想明白这层,何妙容不由得脸色惨白,她就说何妙瑛哪来的底气竞拍——出嫁的时候娘亲刻意做了些手脚,那几个嫁妆箱子泰半都是空的,且多为笨重无用之物,而太子再怎么宠她,到底只是新嫁娘,加之东宫素来俭朴惯了,不可能赏她太多银子。
敢情她搁这儿唱空城计呢!
何妙容又恨又气,恨不得一口生吃了对方。
何苗却好整以暇向那店主道:“还不快找人包起来?没看二姑娘已等得不耐烦了。”
何妙容这会子简直骑虎难下,已经出口的话当然难再收回去,何况她堂堂何家嫡女,临阵反悔像什么样?
但即便如此,她一时却拿不出那许多银子,何妙容只能哀恳地望向对面——指望何苗看在姊妹情面上,替她作保,先赊欠着再说。
再不济,或是请许氏代为垫付,她手头多少宽绰些。
何苗不作声,原主在娘家可没少受这位二小姐的闲气,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何苗才不当这圣母娘娘。
至于许氏,她跟何妙容素无交情,两家虽然沾亲带故,可也犯不着巴结一个没出阁的黄毛丫头?乐得坐山观虎斗。
何妙容这会子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不尊严的了,脸红得能滴出血来,蝎蝎螫螫上前,声如蚊呐唤道:“大姐姐。”
又含悲忍耻地施了个屈膝礼。
何苗总算有了些好脸色,还轻轻诶了声,仿佛很满意她此刻的投诚。
何妙容松口气,无论如何,总得把眼下的难关过去再说。
哪知奇峰陡转,何苗笑眯眯地转向那掌柜,“看在我这妹子的情面上,您好歹宽容则个,准她赊欠,只收五分利罢。”
何妙容差点没吐血,五分利?她可真敢说!外头放印子钱的都只要三分。
待要反驳,何苗却已快人快语,“当然,总不能叫您吃了亏去,不如就用这副头面暂且抵押,您看可好?”
说完,便三下五除二将何妙容头上的钗环瓒珥悉数取下,一股脑放在柜台上——字据可以不认,首饰却非戴不可,有了这些什物做担保,何妙容必得速速赎回。
掌柜的看得分明,虽不知眼前几位贵客间有何罅隙,但他是个生意人,只要有利可图,怎么样都好,于是欣然默认了何苗的说法。
何妙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乌发,整个人都恨不得要炸掉。
偏何苗还故作好心问她,“二小姐,等会儿我跟许妹妹要去喝茶,你也一并过来么?”
何妙容这副模样哪敢在街上瞎逛,潦草摇了摇头,一阵风似的出去——片刻都不敢多待。
何苗大大的出了口气,这会子方才称心如意,随意挑拣了几匹松江细棉布,便带上许氏往城东的醉仙楼去,准备饮茶,听说这儿的茶点十分美味。
许氏察言观色,方知这位太子妃娘娘与何家的关系并不怎么好,也是,一个是前娘生的,一个是后娘养的,怎么都亲近不到一块儿去。
她倒不觉得何苗不识抬举,这些时日两人相处,她观何苗是个脾气顶顶爽利的人,既非她故意找茬,可知是旁人得罪她在先——看来自诩高风亮节的国公府里头也混着不少腌臜。
民以食为天,何苗这会子已把那家人给忘了,而是一心一意盘算起午膳的菜色来。
这醉仙楼还是许氏推荐给她,说是有个余杭来的大师傅,做的西湖醋鱼极好——想她孕中爱吃酸,那鱼肉又是顶容易消化的,且不油腻。
何苗果然喜形于色,方一落座便叫了小二来,杂七杂八地点了许多盘。
便是双身子的人也不该这样大食量,许氏婉转劝谏道:“皇嫂,过犹不及。”
就算吃得下,两个女孩子在外头狼吞虎咽也不甚美观。
何苗大大方方地道:“吃不完,那就打包带走,总不至于浪费。”
许氏哑然失笑,心想这位太子妃倒是个奇人,从没见过这样不拘小节的——但不知怎的,许氏同她相处起来却倍感轻松,迥异于王府那种沉闷逼仄的空气。
受到何苗情绪感染,许氏竟也跟着大快朵颐起来,有生以来,她还是头一遭这样敞开肚量,许是没了心理包袱,原本平平无奇的菜色也显得美味许多。
何苗笑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