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八字胡又气的翘起,瞪了一眼左叶叶道:“你自己读书什么德行不知道?全是随了爹!”
左叶叶这回可明白了,她读私塾的时候就没背下来过一本书……说来确实惭愧,但这不能怨她,那些晦涩难懂的古文,她一个小桃仙可应付不来。
“您就直说自己笨嘛。”左叶叶笑的乐不可支:“反正女儿我读书时经常挨夫子手板,被骂愚钝。”
左老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小胖手,也笑了起来:“爹也经常挨手板,两只手能肿成球。哼,背那劳什子的书有何乐趣,哪里有赚银子来的快乐,爹要是没去经商,你哪里有今天的潇洒日子,想买什么买什么,挥金如土?”
左叶叶赶紧点头,吹捧道:“那是那是,爹最威武,为女儿撑起一片天!”
左老爷圆圆的小眼笑弯,高兴的又为左叶叶讲起他年轻时有趣的故事。
小红端着膳食站在门外,听着屋内父女两人说笑的声音,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不忍进去打扰。
三月中旬的时候,洛州城逐渐进入了雨季,天空中时常飘着点点滴滴的小雨,滋润积雪融化后的大地,一些顽强的小草也冒出了嫩绿的头,零散的点缀着光秃的地面。
殿试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左叶叶为此特意给清雪写了一封信。
【清雪,殿试在即,努力考学之余,要记得注意身体。你那么聪明,我相信你一定能够高中,到那时便不要回洛州城了,好好留在京城,入朝为官,做一个清镰明理的好官。若是有万一,你落榜后无处可去,便随时回来左府,这里永远有你一席之地。】
落款左叶叶三个字。
小土地站在她旁边,左瞧右看,然后指着信中内容说道:“叶声,清廉的‘镰’错了。”
原本沉浸在自己信中文采和情感中的左叶叶,啊了一声,目瞪口呆:“哪里错了?”
“没有这个偏旁。”小土地纠正道。
左叶叶拿着信纸一脸无语,然后提起笔来,在“镰”字的左半边涂了个黑疙瘩,放眼看去,顿时整封信的氛围都被破坏掉了……末了还吐槽了一句:“凡人的汉字真麻烦。”
最后这封信左叶叶还是让小红寄去了京城,而殿试的结果究竟如何,传到洛州城至少也等到要四月底。
而值得左府庆祝的好消息是,最近左叶叶都没有再发病,身子骨也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原本日渐消瘦的脸颊,还肉眼可见的胖了一些。
左老爷日日看在眼里,是难以言喻的高兴,心中不禁寄予了一丝希望,想起左叶叶五岁时那场心疾发作,郎中也说过她定然活不了多久,可自己的女儿还不是健康成长到现在,兴许这次也和那时一样,只要调养照顾得当,一定能够撑过去,或许长命百岁都有可能!
左老爷心中的想法,左叶叶并不知道,但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不论表象如何,这具凡身的生命,仍是在不可抗力的快速流逝。
三月底,清明节将至,左老爷早早的便准备好了扫墓祭祖等事宜,原本要提前一天拔除畔浴1,但因为左叶叶的身体不便,就只着重于春祭之上,府内因此采买了大量的纸钱。
四月初,左府三辆马车并列出了洛州城,来到了城郊的一处山脚下。
这里坐落着一尊墓碑,墓碑上的字迹已经有些许模糊,但左叶叶知道,这是她娘亲的墓地。
左老爷一身朴素的白布衫,面上有丝沉重,他不执任何一物,徒手轻柔的擦干净了墓碑上的尘土,第一次用郑重的语气命令道:“左叶叶,跪下。”
左叶叶手中捧着一簇白色雏菊,听话的跪在地上,左老爷也跪在了她身边,连同身后的一众奴仆,纷纷跪倒在地。
“莹娘,我带着女儿来看你了。”左老爷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左叶叶将花束摆在墓前,恭敬叩首,有些俏皮道:“娘,您投胎可要看好人呀,莫要再找我爹了,凭白吃苦,来世你要好好享福。”
左老爷闻言笑着摇头,还瞪了她一眼:“属你滑头,瞎跟你娘说什么,下辈子她也只能嫁给我!”
左叶叶赶紧躲到一旁,带着一众下人回避到了远处,给左老爷留下了属于他自己的时间。
时至昏黄,左老爷才被搀扶着起了身,两条腿都跪麻了,一个人在墓前竟絮絮叨叨了两个时辰之久。
回府的路上,左叶叶在马车内狐疑的问道:“爹,您不会是在我娘面前,把我这几年做的荒唐事都跟她打了小报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