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了,偏偏不记得了,我会想起来的,我一定会好好想起来的。”
他语气里都是懊恼,好似忘记的是什么美好而宝贵的记忆。
虞意从回忆中惊醒,周围的血色重新消退回白花花的水浪,海水滴进她眼睛里,刺得她双眼涩痛,她忍无可忍地低吼,“不要想起来!”
薛沉景被她吼得怔愣,这时鹤师兄也已破开水浪到了近前,漩涡底下的章鱼身躯已经全部被吸入传送阵,只剩最后一条触手还在海水里挣扎,那传送阵的灵线闪烁不休,行将崩溃。
他来不及多想,伸手至她腹下,宽大的手掌托住她的腹部,用力往上一托,将她推上鹤师兄的后背,“阿意,等我回来。”
薛沉景的身形飞快下坠,和最后一条章鱼触手一起卷入传送阵。
那一刻,虞意的心太乱,一时没能抓住他。
传送阵在庞大的章鱼身躯下,终究还是被撑爆开,灵线飞射向四面八方,轰隆一声炸出直冲天际的水柱。
丹顶鹤驮着虞意,翅膀紧绷,在水浪中急急穿行,水浪冲天而起,后很快平复。但是平复下来的海里早已没了传送阵的影子,苍苍和薛沉景都消失在传送阵中。
虞意体内灵力翻涌,从天命之人身上夺来的气运再一次加诸在她身上,这个世界的一切好似都在无形之中变得亲切友好了许多,连拂到面上的海风都格外温柔些。
虞意丹田的金丹被催化开,宛如一个终于孕育成熟的胎,生出身躯和轮廓,她的灵根也没入胎中,成了元婴的经脉。
她结婴了,这个元婴结得如此随便。
虞意仰头望了一眼天幕,头上没有威吓的劫雷。修行之人每往上一步都该接受重重考验,筑基时验的是抛却红尘踏上苦旅的决心,结丹时有三重雷劫塑造金身,结婴时当有六重雷劫考验道心。
修士每一步都应时时以己道心叩问天地,识乾坤之大,怜草木之青,不得有半分行差踏错。
可惜,这个世界身有残缺,已如同久病之人,每一个细胞都是残病的。
漩涡平复,笼罩在海上的迷雾却没有消失,薛沉景将地浊留在了这里,迷雾中析出点点白浆,凝结成一只黑白色的小兽,落到丹顶鹤背上。
地浊还记得主人曾叫自己变成这般形态讨好她,此时便也毫无迟疑地选择化身成这样的一只小兽。
虞意下意识伸手抱住滚来怀里的熊猫崽崽,她的手指刚一接触地浊,五感便与它连通,迷雾掩盖下的所有景象皆呈现于她脑中。
她看到传送阵另一端幽深的天堑地裂,深谷当中混不见日光,传送阵的另一头设置在那座深渊之中,本是想将地浊雾气抽走,分散薛沉景身边魔物,各个击破。
是以那一端也早有修士布下天罗地网等着,虞意在亮起的刀光剑影和符箓阵光中,看到苍苍被斩裂开的触手,蓝色的血泼洒得到处都是,先前娇滴滴叫着她“阿娘”的嗓子,几乎撕裂,声波震裂峡谷,谷上碎石轰隆砸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光影和血泊当中,薛沉景的身影一闪而过,抬手按在章鱼身躯上,指尖下射出的灵线缠绕上苍苍,将它庞大的身躯一寸寸缩小。
它的身躯实在太大,这个过程便显得十分缓慢,又给了围攻之人机会,薛沉景擦了一把下颌上的血,环望四周,在暗谷之中眸中雪亮,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涌出来。
“我要杀了你们——”
也不知是因为深渊当中,地浊的雾气被涤荡干净了,还是别的原因,那一端的景象骤然消失,虞意再无法看见。
怀里地浊化成的熊猫幼崽爬起来抱住她,将这一片海岛迷雾下的景象展示给她看,分布在外岛上的法阵被破坏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正道修士被困在法阵中。
但有一个人已经穿越外岛,快要接近中心灵岛了。
虞意一拍丹顶鹤,立即道:“鹤师兄,回去,去灵岛。”
虞意的剑境从散落的群岛上铺开,元婴之威立时惊扰了许多人,易恒敏锐地察觉到前方横档来的剑气,袖中飞出五枚符箓,环绕身前,结成一个坚实的屏障。
剑气和符箓相撞,擦出尖锐鸣响,剑中游走的电弧带着烈火,将其中一枚符箓烧灼出一个洞。
易恒被逼得连连败退,周围地势在迷雾下瞬息万变,好不容易寻找的一条路,又淹没于无形。
陷在群岛上的修士都被这一股强悍的剑气打出去,众人从迷雾当中得见蓝天,彼此对望的眼神当中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早就没有了战意。
而且那迷雾覆盖范围内又叠加剑境,将他们打出后,若再想上前,那剑气便不再那么克制,刺骨的杀意横扫到眼前,易恒连退几步,差点被一道剑光抹开脖子。
同阶的剑修,修为就是要霸道些。
易恒讪讪地摸了摸脖子,不敢再往前迈进。他返回海上,符箓从袖中飞出,射入水底,拾掇起海里的船身残骸,拼拼凑凑,勉强复原战船,领着一群败军飘离这一片海岛。
虞意刚结元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