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句话便是互下生死书,二人豁开去,不再留手。杀招既出,飞沙走石,天崩地裂,周身树木尽数寸断,罡风劲气吹得衣裳无风自动。
“此等狠辣异常的招式,若无罡气护体,早被你侵体摧肠,你练得是什么魔功?!”
“不用则已,用之必见血,死活皆系我一念之间,这就是刹那生灭。”
“哼,什么差不差的,小小年纪就修习如此狠厉的功夫,今日不除了你,来日你必成武林祸患!”
“江湖与这世道的规矩并无二致,从来都是大鱼吃小鱼,你要能赢了我,我不但不会不甘,还会为你鼓掌喝彩,赞你是真女人,可你偏要扯些正邪不两立的狗屁规矩当大旗,那我就要瞧不起你了,休再太监似的墨迹,来吧,早想领教你的长乐无极回春功。”
盖世高手对拼,常人便是想近身都难,一层又一层激荡的真气飓风般裹挟在外围,银飞练功力不足,伸手触碰,手心手背上眨眼多出无数道刀割似的口子。她无法靠近,只能在交锋的罡气阵外大声劝架,奈何二人都不听她的,从这座山头打上那座山头,再从那座山头荡回这座山头,难解难分、不可开交。银飞练不忍二人中任何一个受伤,临近悬崖,探出去半个身子要挟她们住手。茳芏担心她的安危,当即停下,商榷却不是会被情分威胁之人,招式未收,杀招突至茳芏背心,银飞练惊觉之下和茳芏交换位置,替她捱下这致命一击。
“阿难姐姐——!”
茳芏怒而还击,右掌蓄力,全力打向商榷,如此近距离,商榷一时不能后撤,眼看要打中,银飞练使尽最后力气扑过去,又替商榷挡下这一掌。
接连中了两次攻击,已是强弩之末的银飞练口吐鲜血地倒向商榷,后者扶住她,眼中有不解有茫然,在茳芏大喝着冲过来要抢银飞练时,商榷没有挽留,任其拉走。
“不要打……小九,你要好好的……”知道自己快不行的银飞练嘱咐茳芏不要难过更不要自责,她清楚二人不能化干戈为玉帛,但还是请求二人在她死后不要再刀剑相向,“你们两人不论谁伤了谁,我都会难过,我求你们……看在我这将死之人的份儿上,莫再打了……”
“好好好,我听阿难姐姐的,我不与她计较,姐姐别费力气了,我给你疗伤,你会好起来,你会好的……”茳芏焦急万分,盘腿就地而坐,抵住银飞练掌心帮她运功。
有了茳芏的保证,银飞练又去看商榷,光是抬个头就好像耗尽了她全身精力,连眼眸中的恳求都有气无力。“上师……”
“自作多情,你以为自己有多大的面子,竟敢指使我做事。”商榷挥袖转身,只留给濒危的银飞练一个深红背影。
“上师……”
怀中的人儿渐渐没了气息,茳芏仰天大叫一声,轻轻放下银飞练尸身,双腿灌气,追上商榷,右手成爪锁住她一边肩膀。
“她救你一命,你却转身就走,也太绝情!若不是你,阿难姐姐早就跟我走了,是你害死了她!”
商榷肩膀一抖,抖开龙爪手,转身与之对视,双目无波无澜,“是我要她替我挡的么?是我不让她跟你走的么?她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
茳芏还要理论,商榷忍无可忍给了她一拳,茳芏还与一掌,拳掌相抵,茳芏倒退几十步,震惊不已,深知商榷的功力已经到了非自己能比的地步,她之前一直没尽全力。在如此滔天内力面前,茳芏知晓自己没有胜算,故不曾再追。
一直到山脚,商榷才现了原形,催动后却没有及时发挥出去的内力在她体内喧腾不休,她也没有压制它们的念头,任其在体内乱窜造次,直至搅得她经脉尽碎肺腑俱裂,再加上方才又硬接下茳芏一拳,表面无恙,内息实已混乱,血从眼耳口鼻流出,大滩大滩地滴落在烧成碳灰的草地上,红得扎眼。
就走到这儿吧。
行到密林里,商榷直直跪了下去,再没力气踏出一步,抬头望天,实则望不到天,只能瞧见比血还要红亮的火焰沿着边缘树木一路烧过来。
挺好。火舌舔上袈裟一角时,商榷笑着落泪,这世上终于有人真心为她。落泪中崩溃,她却在那人死后才开始爱她。
带军赶去山巅支援的溪岚和抱着银飞练尸体下山的茳芏在此处会合,二人目睹商榷在火海中打坐,为火海所吞噬,一时间唏嘘不已。
“这场火带走了太多。”得知茳芏痛失故人,溪岚不免感慨万千,她转身吩咐麾下,待火势初歇,便用山涧水将林子外围都浇湿一圈,防止死灰复燃坑害整片林子。
“七娘!”监视都城里墨台揽月动向的颜倾辞也赶了过来,上来就抱住溪岚,后怕地松开她道,“华年带回来的军队这次损失惨重,还活着的成了俘虏,大多有烧伤,一时半会儿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我派人找遍林子都未寻到华年,有人看到她被一群黑衣人带走了。”
“墨台揽月的人?”溪岚问。
颜倾辞面色沉重地摇头。
“那是?”溪岚有不好的预感。
颜倾辞将一封请帖递给她,溪岚接过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