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逸才从琉璃楼那掘地叁尺的搜捕行动中偷溜回来,骑马赶了一额的汗,生怕被人看见他进了荔园。
——那样岂不坐实了他跟李漠住在一起,穿同一条裤子?
弓才英那家伙真是不好惹的,一天到晚黑着副脸,就像当年师父身边抓出勤的黑面道士,凶神恶煞。最关键还是只摆臭脸,不说话,谁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秘密的事情,亦或是不是想着上哪儿把兔崽子给宰了?
故文兔崽子偷懒溜走了。
文逸用手绢抹着汗,大步流星往荔园走进来,一边吩咐随行小厮:“渴死了,有什么好喝的都弄来,还有,准备沐浴水,老子一身汗”
“好嘞,好嘞,爷您走慢点,看这一额汗。”小厮道。
走过听风亭,小厮发现林姨娘在上边,遂扯了扯文逸的衣袖,“爷,您看,那是不是林姨娘在上边跟人吵架?”
文逸定住,眯起眼睛望过去。
嘿,果然,萝卜似白胖胖的小娘子站在阴凉处,正气鼓鼓地跟一个人说话。再看那人,岂不是他上次才打过的流氓!
好极了,正愁有火没处发泄。文逸甩着袖子,大摇大摆走过去,到了,停下,一脚踏在亭子栏杆的雕花装饰上,张扬着官靴上的白厚靴底。
“青天白日的,做什么?”他甚是威严道。
那郭锐只见上一回貌若桃花的美男子,竟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官员还有他那宽大的袖口,谁曾想那里头竟有两条蛇!
狼狈的记忆被勾起,郭锐顿时魂飞魄散,转过身就想抱头鼠窜。刹那间,文逸凌空一个跟斗,腾地自郭锐头顶翻过,颀长身影哗一声竖在前方,华丽丽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这美男子还会武功?!郭锐吓得双腿哆嗦,连忙哭丧道:“大人,且放小人走吧!”
一旁的碧好也没料到文逸会有这样厉害的一面,不禁在心里“哇”了一声。再看郭锐那猥琐样,果然,恶人是需要更恶的人来治的。
碧好提着裙摆走到文逸身后,佯装惊恐道:“文大人,他来要勒索我,跟我要钱。”
文逸鼻孔喷气,气势道:“勒索?要钱?你跟谁要钱!”
“这,这”郭锐半蹲着怯弱道,“这不是还没要成嘛。那我走,我走,我不要了!”
文逸伸臂,宽大的袖子扬了扬,挡住他,故作威严地从牙缝中逐字蹦道:“若下次还敢来?”
郭锐恐惧地直直盯着他的袖口,抬手狂作揖道:“不敢了,不敢了,大爷饶我,饶我”
“哼,”文逸收手,“饶你十个数,立马从这里消失。若跑慢了,我可不敢保证有什么东西在你背后追赶你。”
“是是是”
郭锐猥琐如惊弓之鸟,一扭头撒腿就跑,再不敢回头。
“十、九、八、七”文逸气定神闲地数着数。
“哐当——”
不想那郭锐跑得太急,双足打结,一下子栽倒在偏门门槛上,摔了个十足的狗啃泥。
碧好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开,“谢文大人。”
文逸冷酷地仰起下颌,“谢什么,举手之劳。——哎,对了,听说你病了,好点没有?”
“好多了,若不是被这贼人上门打扰,会更好,”碧好编造道,“此人因着上次被打的事情,来找我勒索。不如我晚点,给他遣点药费去吧,这样他下次就不敢来了。”
“不不,不能给,”文逸摆摆手,“像这种人,只会得寸进尺,赶明儿你派人去打听打听,像他这样的人定有些走鸡斗狗的腌臜行为,你把它们掌握在手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就不怕他无耻勒索了。”
碧好一听,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
这叫什么来着?刮目相看啊,没想到文逸还挺聪明。与此同时呢,嗯,教她豁然开朗。
她心中忽然生出了真正对付郭锐的法子。
不过,她不能在人前表现得太明显。遂懵懵懂懂地“啊”了一声,看着文逸,再生硬地点了点头。
掌灯时分,迟归的李漠一进暖香坞的门,先伸手探探小娘子的额头,问有没有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