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这一路上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别说背人了,就算一路上的照顾人的大小活儿他也不肯让她插手。
要是平时,魏太妃肯定已经嘲讽上了,她不舒服,那她肯定让你更加不舒服,不过今天,魏太妃却一反常态,一句话话都没说,怔怔盯着某一点,不言不语。
三人背着一个,四个人掉头往回走,他们目标是暗河,不过刻意避开先前人较多的区域,在相同几率下,先找了其他地方再说。
而宝库之内,感觉人明显少了不少,方才燕长庭沈箐一路走过来,也留下了“撤离”的暗号,让大家自行撤退,这种环境不适宜先聚集再离开了。
朝廷那边,似乎也察觉了点什么,搜索变得急促而躁动,给沈箐他们带来了很多不便,好在总体来说问题不大。
沈箐他们先一路往东,找到暗河就顺着一路跟过去,但也不知是不是运气问题,耗了半天功夫,但也没能成功找到目标。
“别急,先歇歇吧,吃点东西休息半宿再说。”
沈箐也不知现在是不是晚上,不过大家从进入宝库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怎么阖眼过,接下来也不知得找多久,这么下去可不行的。
三人略略商量,于是找个合适的隐蔽地点,就先停下休息了。
“我来,你睡,”见沈箐想说话,燕长庭道:“你睡醒来换我。”
“那行。”
沈箐没废话,她也困得很了,叮嘱燕长庭两句留意一下魏太妃,直接倒头就睡下了。
周围很快安静下来,沈箐睡着之前,偷偷瞄了一眼魏太妃,后者还沉默,出神盯着地面某一点。
——路上,陈婴阳偷偷告诉她,他们赶去核心区的路上,第二次碰上了荣王,也是荣王告诉他们燕长庭沈箐已经直奔核心区大门的,于是陈婴阳才得以劝服魏太妃停下。
荣王离去之前,他跪下来:“母后。”
磕了三个头,唤了她一声母后,又把身上所有的药物都给了陈婴阳,这才离去。
面对荣王,魏太妃情绪说不出的复杂。
只是他的出现,让她想起很多很多的过去,她前半辈子,自问没有愧对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太祖妃妾和庶子,她都当得起一句无愧于心,公平公正。
可这样的她,换来的却是枕边人的致命一击!
魏太妃很难不回忆起太祖,这个曾经柔情蜜意,却既狠且毒的男人。
他的脸,父亲母亲的脸,还有义兄们,以及一众亲近族人和一干与她共战为魏氏出生入死的多年同袍,一幕幕,一桢桢,飞逝而过,是那么地清晰!
他们熬过了艰苦的开国大战,却被歼杀在黎明曙光之后。
她恨啊!她没有办法不恨,悲恸,痛极,幼年的幸福和快乐,结发后的并肩和洒脱,再到夫妻变脸全家全族整个魏氏之殇,笑脸和血腥轮流在眼前闪现,她仿佛被扼住了喉咙,痛苦到了极点。
燕长庭很快就发现了魏太妃的不妥。
魏太妃躺在地上昏睡一段时间,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了,她痛苦挣扎着,张开嘴,燕长庭细听,是“……阿爹,阿娘,哥哥,别离开我,别,……求你了,求你了,放过我爹,他不是!……”
断断续续,有哀哭,有苦求,魏太妃从出现伊始,一直都以尖刻刚强面目示人,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软弱狼狈的姿态,她呜呜咽咽悲哭着,身下的衣服垫子被冷汗湿了一个透。
燕长庭见了,心里也不大舒服,“醒醒,醒醒。”
他推魏太妃。
魏太妃这很明显是被魇住了。
但推了一把,魏太妃却反手一把抓住他的手,她哭道:“爹,爹!阿娘!……别啊,别杀他,求你了呜呜……”
眼泪滚滚而下,魏太妃病中显得格外苍老,像一夕之间老了十岁,手掌变形老茧,唯一能用力扣住他的那两只手指却抓得极死,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手心湿漉漉的,滚烫。
这种滚烫得让人不适的温度,一下子烫了燕长庭一下,他抿唇,眼前陷入梦魇之中被反复折磨不得解决的魏太妃,几乎是瞬间就让他联想起自己。
——“她也很难,而且在她最难的时候,也没有人去保护她安慰她,只有四面楚歌,你不妨多理解她些罢。”
就这么一瞬间,沈箐先前说过的这句话,眼前这个无限酷似童年自己的魏太妃,就突然触及了燕长庭的心。
他喉头动了下,怔了一会儿。
久久,他慢慢地,动作有点僵硬,但燕长庭最终反手握住了魏太妃的手。
他唇动了一下,说不出什么,但魏太妃握都很紧,让他很不适,他动了动手指,最终也没有试图挣脱。
半晌,他用一只手,慢慢给她拭了汗,掐着咽喉又喂进去一颗药。
寂静的暗道里,只听见隐约的流水声。
就这么过了快半个时辰,也许是药力,也也许是手心有了支撑,许久,魏太妃终于安静下来了。
燕长庭垂眸片刻,他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