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陌生男人的男性气质是如此强烈——下颚角瘦削而突出,鼻梁高挺(在某些不入流的学说中,高鼻梁也是生殖力强大的表现),手指修长,尤其是中指,几乎能与钢琴手媲美;他骨架宽大,身材健壮,手腕上戴着一只价值不菲的腕表。这是一个充满雄性魅力的男人。跟他站在一块儿,伊万诺夫差点被他强势的男子气概压得抬不起头。
这种男子气概只有男人才能嗅到,它并不限于有形的外貌、身材和穿着,也包括无形的基因、学识和气质,甚至包括有过多少千娇百媚的情/妇。
眼前的陌生男人不仅外貌比他英俊,身材比他强壮,穿着也比他有品位;这些有形的男子气概都比他优秀,更别说无形的了。
总而言之,伊万诺夫被陌生男人的男子气概完完全全地压倒了;哪怕多莉看也没看一眼陌生男人的火,他还是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屈辱——他总觉得多莉淡淡的眼神是在说:我连这么优秀的男人都不屑一顾,更何况你?
他想起了多莉随口说的笑话,一个男人为了讨好她,烧光了自家工人的薪酬;他当时听了只想哈哈大笑,现在却悲哀地发现,要是他的手上有一笔巨款的话,也会毫不犹豫地点燃,送到她红艳艳的唇边。
钱没了可以再赚,男性尊严一旦丢了,就很难再找回来了。
伊万诺夫越想越难受,越想越窒息,炽烈的妒火烧得他头脑空白,手指嘎嘎作响。他在众人的期许中长大,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行事必须冷酷果断,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软弱。但现在,他却必须在另一个男人的面前保持沉默,看着他对心爱的女人百般示好……还有比这更叫人屈辱的事情吗?
就在这时,陌生男人说话了。他收起打火机,低低地、卑微地、真诚地说道:“辛西娅,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和多莉分开,也不会打扰你们的爱情,只想像仆人一样远远地看着你们俩幸福。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做。看在我们从前好过的份上,答应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可以吗?”
陌生男人就是乔森,辛西娅的前男友,被多莉揍进医院的花花公子。
辛西娅厌恶地蹙起眉毛,本想直接拒绝乔森,但多莉忽然握住她的手,低头吻了吻她涂着洋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头。
辛西娅明白过来,冷冷地说:“答应你可以,但你必须像你说的那样,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远远地看着我们。”
“就算我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乔森苦笑着道,“你的多莉一只手就能撂倒我。”
辛西娅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伊万诺夫听得一阵发急——这两个女孩不知道乔森在打什么主意,他却是一清二楚,乔森想把她们赶进猎网里,一网打尽!
“多莉虽然有一身防身的本领,但她毕竟是个女孩,”伊万诺夫沉声说,“女孩都是柔弱的。如果你想干坏事,仍然轻而易举。我赞同你补偿她们,但必须在另一位男士的陪同下。而我,刚好有时间也有意愿当这个骑士。”
乔森皱了皱眉,显然不太乐意,他刚要开口,多莉却忽然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得对,女孩都是柔弱的,没有勇猛的骑士保护怎么行?就按你说的办吧。”说着,她转过头,用两只天真娇媚的大眼睛紧盯着乔森,“这么简单的要求,你不会拒绝吧?”
乔森怎么可能拒绝她的要求?于是,古怪的四人行就这样开始了。
多莉毫无征兆地不再拒绝他们的礼物,这让伊万诺夫的压力倍增,因为他的稿酬收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开销全靠亡妻的遗产支撑。去年,他为了在聚会上大出风头,扬言要将自己的作品改编成电影。因为这句大话,他不得不变卖了岳父送给他们的新婚礼物,柏林近郊的一栋白色别墅,亏本卖了三十万马克;改编出来的电影则血本无归,因为情节过于晦涩,观众入场不到十分钟就睡着了。现在,他的身上还剩下一套雕花粉珊瑚首饰,一顶镶满宝石的王冠,一座广袤的葡萄园,一片从未亏损过的农田。他不知道这些财产还能支撑多久的风流生活,能否压过乔森讨到多莉的欢心。
他咬着牙,把那套粉珊瑚首饰从保险柜里拿了出来,装在深蓝色天鹅绒礼盒里,送到了多莉的手上。
这套首饰是如此美丽,如此华贵,工艺精巧,雕琢着法螺、贝壳和美人鱼;头饰、耳坠和项链的粉珊瑚均镶嵌在纤细却牢固的金丝上,美人鱼妩媚的眼眸点缀着闪亮、魅惑的红宝石。
他原本计划着,等他的风流生活和写作事业彻底吃掉亡妻留下的土地、别墅、农田和葡萄园后,就将这套粉珊瑚首饰卖掉,去做点儿稳赚不赔的买卖,继续坐吃山空;这本是他人生的底牌之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手,但在乔森咄咄逼人的威势之下,不得不提前打了出来,以维护自己岌岌可危的男性尊严。
但多莉只是漠然地看了一眼,就把它扔在了一边。她甚至没兴趣拆开礼盒,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最后,还是好奇的辛西娅打开了礼盒。她拿起一只粉珊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