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音对一旁的德隆帝道:“皇上,如何处置燕王殿下?”
他知道新帝心软,未必忍心痛下杀手了结刘栔熙,可是这个人却不能活下去的。
这个人活下去,德隆帝的帝位就会受到威胁,以后谁也活不安生。
德隆帝皱眉,沉吟片刻后,盯着那个笑得忿恨不甘的弟弟,微合上眸子,终于狠下心道:“篡改圣旨,图谋帝位,按律当斩。”
萧正峰听令,抬起大手做了一个手势。
他这个动作一出,一旁早已经将刘栔熙等人团团包围的弓箭手齐声亮箭,一时之间这山坳坳里只听得冰冷器械齐刷刷的摩擦声,只须臾功夫,五百弓箭手的不知道多少箭簇已经对准了刘栔熙和太后等人。
刘栔熙见此,知道命不久矣,仰天大笑,细眸几乎要笑出泪来:
“我今日虽死,可是死而无憾!”
身为天家子弟,明明有望问鼎那帝王之位,怎能不奋力一搏。
成则为帝王百世流芳,败则惨死在手足之中,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宿命。
萧正峰却在此时,想起了身后的妻女,他知道也许阿烟亲眼看到昔日熟悉的人就此死去,心中定有诸多遗憾。
更何况今日的这个刽子手,必须自己来做。
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为功名利禄,为封妻荫子,而这个男人为登上帝位,俯瞰天下。
他和这个觊觎自己妻子的男人,从一开始就站在了不同的阵营。
不是他死,就是他亡,仅此而已。
此时的他微微眯起眸子,有力的大手握着手中长弓,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曾,当下沉脸盯着前方的燕王。
五百弓箭手,将长弓拉得犹如满月,蓄势待发。
刘栔熙脸上惨败,在那摇曳的火把中,目光穿过众人,不知道看向哪个虚无之地。
他其实已经在等着那一声令下,也在等着就这么死去了。
才登基没多久的德隆帝,皱眉叹了口气,微微转首,不忍去看。
萧正峰抬起的手微动,箭就要离弦。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凄厉地响起来,她绝望而嘶哑地喊道:
“大皇子,难道你忘记镇北侯昔日对你的恩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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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出这一声的正是皇太后。
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捉住阿烟糯糯时的冷厉,也没有了昔日那个皇贵妃的雍容和娇美。
她已经完全如同一个天底下最普通的老妇人一般,绝望地老泪纵横,头发凌乱,就那么犹如溺水的人捉住一块浮木般紧紧盯着德隆帝。
德隆帝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对于这位老妇人,如果可以,他是希望留下她一命的。
皇太后泪流满面,上前走了两步,伸展开哆嗦的手护在了燕王刘栔熙面前。
“皇上,如今你虽贵为帝王,可是你还是否记得,当年先云妃娘娘被打入冷宫,我也曾多次去看望,并曾暗地里试图照拂过你?”
德隆帝点头:“昔日皇贵妃对朕的照料,朕从未忘过。”
皇太后微微侧首,挑眉,让一滴泪水缓缓落下:
“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吗?我为什么要去照料一个打入冷宫的妃子,一个失宠的皇子!”
德隆帝一顿,双唇微动,却无法说出接下来的话。
虽然很少人知道,可是那个时候的德隆帝其实年纪已经不小了,也到了该懂事记事的时候。
他知道眼前的这位皇太后,昔日曾经是和自己舅舅有过口头婚约的。
皇太后望着高高站在远处的德隆帝,泪眼之中见他眸中有犹豫之色,便干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凄厉而大声地道:
“哀家有一个秘密,本应深埋进棺材里,曾发誓一生一世都不会说出,可是如今,若能救得我儿一名,将这件事公诸于世,那又如何!”
德隆帝听此话,脸色微变,盯着那个跪在地上的昔日皇贵妃,他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这件事和自己的舅舅有关系?
想起自己那二十年塞外苦寒蒙受冤屈最后却悲壮而死终身再也无法回到燕京城看一眼的舅舅,他心神微乱,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萧正峰见此情景,眉心深蹙,低声提醒道:“既然太后有话要说,末将便命众弓箭手暂且退下?”
德隆帝点头。
萧正峰抬手,一时众人退下,场中只剩下素日最为倚重的死忠亲信。
燕王拧眉,冷眸斜望向跪在地上的母亲道:“母后,你这是作何?我死便死也,难道还怕了不成?”
皇太后却是根本不曾搭理自己的儿子,她泪眼遥遥望着不远处的德隆帝,却是叩首,泣声道:
“栔熙他是贺骁云的骨血,皇上请念及旧情,为骁云保下这一脉吧!”
这话一出,满场震惊,几乎都瞪大了眼睛。
纵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