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
给镇南王送信的人,被抓到了,竟然是朝中六品官员,这个官职是买的,这人和北宁伯杨宵有肖似之处,那就是人人皆以为他不过是个纨绔,能得个六品官,全靠祖上荫庇。
可实际上,也是这样的人,给调查逆党带来重重阻碍。
此人口风很实,不过人总有软肋,裴劭让人把他的妻儿老小绑过来,他虽掩饰得极好,还是有一瞬慌了神。
他说:“公爷也有心爱之人,就不怕有朝一日,那女人也被人这般对待,所以公爷何必这般步步紧逼!”
裴劭挑眉:“你在威胁我。”
那细作说:“镇南王有这样的能耐!”
细作承认自己是镇南王的人,只是,裴劭稍加思绎,就能明白,细作不过是抛出镇南王的名号,来混淆视听罢了。
他冷笑一声:“你们对我实在了解,常年驻守边疆的镇南王,真能在京城安插这么多混入朝堂的眼线?”
细作又要争辩,裴劭已失了耐心,他将人交给心腹,离开牢房。
当初,因需要林昭昭翻译,掳走她的方阳,是赵王的人,赵王没毁了杨霄的指认,也没料到同谋是镇南王,是被人利用,倒推利用他的人的动机,此谋反一案,绝对系皇位之争。
也就是安顺晋三王,必有人卷入这场谋逆案。
就在不久前,圣人曾当着裴劭的面,评价这四位王爷:
赵王急功近利,目光短浅;安王性格较为温和,耳根子软,容易被人拿捏;顺王游戏人间,不务正业;晋王是四人中最好的,勤勤勉勉安分守己,可惜天赋不高。
排除被人当靶子推出来的赵王,便只剩下安王,顺王,晋王。
再查下去,线索越来越明朗。
别说这三王愿不愿意配合,裴劭半点不怕得罪人,一声令下,禁军包围三座王府。
许多人求上国公府的大门,国公府大门紧闭。
这势头,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朝臣不由心惊胆战,这位国公爷,做事极不留余地,不说叛党是否真是三王之中一人,那要是未来皇位,落在这三王里任何一人身上,他可如何是好。
裴劭不是不明白,只是,到他这个高位,无暇顾虑,无需顾虑。
该不安的,是那三位王爷才对。
不多几日,细作终于还是招了,他说他是晋王手下的。
但此事未完,细作心性坚定,也可能胡乱指认,裴劭叫人抄送三份文书,分别送去安顺晋王府,各自写明细作把他们指认出来。
三王府的反应,极为有趣。
晋王是哭着伸冤,以头抢地,顺王是苦笑几番,又言忠心,没认罪也没狡辩。
安王府惶恐不安,年四十余岁的安王,面容枯槁,他对着皇宫,深深一拜,下一刻猛地起身,就要撞柱而亡,要不是安王妃拉得快,这反应,似乎也就落实罪名了。
然而,安王的反应,和细作指认的“晋王”,却是毫不相干。
一个细作,竟把安晋两王,都拖下水。
这样调查了半个月,安晋两王又缕缕被推出来,便是赵王,也重入排查之中。
武平流脑子发热:“怎么这般混乱,为何好像每个王爷都有嫌疑,又好像每个王爷都没有嫌疑?”
李彰蹲在大理寺牢房门口吃饭,他三天没回家了,这禁军内厨的饭实在味道一般,他咽下去,说:“那你不觉得有一个王爷很清白么?”
武平流:“你说顺王?”
是的,混乱之中,年三十九的纨绔顺王,在历经几轮清洗,身上却没沾上一件事。
这种时候的清白,便也不是清白了。
武平流“嘶”了声:“这就是军师的直觉吗?”
李彰吃完饭,盖上食盒,回:“真要论起来,我的直觉还比将军差远了。”
毕竟早在十日前,裴劭就暗地里调查看似最清白的顺王了。
亥时一刻,书房内点着烛火,明亮如昼,裴劭合起口供文书,道:“难怪陛下对他们几个,没一个满意。”
如今就差确凿证据,凡事做过,必有蛛丝马迹,过不了多久,他派出去南边的人回来,顺王必得认罪。
夜里,裴劭小憩一个时辰,梦到林昭昭一言不发,远去的背影,他忽的醒来。
这个梦有几个月没做了,没想到又潜入他的心神之中,冷不丁来一下,叫人只觉过去那几个月,才是梦一般。
他有点口干,起身倒水喝,冰冷的液体划过喉道,似有几分春寒未了。
搁下茶杯,裴劭打开大门,庭中月色旖旎,却有种挥不去的冷清。
忙于搜集谋逆同党证据,已有半个月,没见林昭昭。
长河和落日不曾来找他,说明她过得一如既往,身边也有可靠的暗卫盯着,绝不会出危险。
这样就挺好的。
裴劭又一次抬手,摸了摸额角。
他想起什么,回到房中,在床下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