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了裴劭一军,林昭昭见好就收,她用丝绸巾帕擦手,裴劭半靠在长桌前,突的问:“手凉不?”
林昭昭回:“凉。”刚洗手,怎么不凉。
裴劭歪歪头,指自己脖颈:“给你摸一下。”
林昭昭眼前一亮,还有这种好事?
她毫不犹豫伸手过去,贴在裴劭的脖子上,这里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却也是最温暖的地方之一,干燥的暖意叫她微眯起眼,像偷吃到蜜酱一派餍足的狐狸。
裴劭被她这冰手一激灵,也没后退,这么等着林昭昭的手变暖,在林昭昭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时,只听他说:“该我了。”
林昭昭:“!”
裴劭:“我给你暖手,你也应该给我暖了。”
她就说怎么会有这种好事,原来还有个坑在这等她!连忙下意识就后撤。
裴劭眼疾手快,拽住她的手,将她拉过来,自己的手往她脖颈贴。
“裴劭!”林昭昭躲着,痒得笑出声,“快拿开,你耍赖!”
由这个姿势,他一手后绕,捏住她修长颈项,把她往自己身边推,他忽的低头,嘴唇便贴在林昭昭唇畔。
他们的目光、鼻息交融。
林昭昭顿了顿,不再挣扎,闭上眼睛。
他轻轻地碾着,啄吻,这般距离,便像心贴着心,呼吸也好,心跳也罢,越发趋近。
林昭昭一直怀疑,裴劭是不是掬一捧阳光,藏在身体里,不然她怎会觉得越来越暖和,直到最后,指尖都在发烫。
稍顷,两人分开些许,林昭昭轻轻喘息着。
裴劭漆黑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她:“阿暮,让北宁伯府放妻吧。”
怕她忧虑朝廷的怀疑,他又说:“我做担保,你绝没有参与北宁伯与东宫的谋逆,自不会有事。”
话音一落,四周安静下来,唯有风徐徐吹过,撩起宣纸一角,又被镇纸压住的细碎声响。
林昭昭垂下眼睫,避开他的视线。
没有回答,便是回答。
裴劭目中笑意淡了几分。
她推了推他,从他怀抱出来,自顾自似的提笔,笔尖开始染色,她声音低了几分:“要是你觉得,我们这样不好的话,那便算了。”
裴劭手指僵了僵,他眼神晦暗下去。
来的时候他心中有多雀跃,走的时候,心中就有多少的阴翳黑霾。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林昭昭放笔,几不可查地叹一口气。
有些东西,自始至终绕不过去。
三年前是,三年后亦然。
晚间,水云斋。
春寒料峭,屋内却已经撤了炭火,裴劭仿若不觉寒冷,只翻着公务文书,一目十行,不一会儿,屋外传来叩门声。
他道:“进来。”
胡天打开门,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眼裴劭,说:“爷……”
裴劭:“有话快说。”
胡天:“雪净堂送来点东西。”
裴劭:“滚。”
胡天“哦”了声,正要出去,门扉都还没来得及掩上,便听里头,又传来那位爷压着不爽的声音:“回来!”
胡天早猜到了,立刻乖乖回去,将手上的东西呈上去。
裴劭手指蜷着压在下颌,另一手还在翻公文,目光慢慢地,一点点地,挪到胡天放在桌上的东西。
这一挪,就收不回来了。
那是林昭昭绘的园林春景,早上他看的时候,画内只有景色,如今,这纸上赫然多出一只蓝绿花纹相见的大孔雀,颜色鲜亮,笔触精细,它压着眉眼看人,那股高傲劲,也刻画得栩栩如生。
他端详着那幅画,本是紧抿的唇角,无意识地上扬,意识到后,又立刻绷住脸。
随即,他轻咳了声,不快道:“这画的是什么!”只是嘴上这么说,却没叫胡天把画撤走。
胡天心里也知晓,因为他方才乍一看,就知道画的是国公爷。
又一会儿,裴劭叫住胡天:“把剩下的卷宗打包起来。”
胡天“诶”了声,拿出书箱按门类将文书搁好,做完后,他看着裴劭,裴劭说:“搬去雪净堂。”
说完,自己拂袖先走了。
胡天不由感慨,国公爷心情坏了一天,竟然这般就好了,不愧是林夫人,呃不对,林夫人还是北宁伯府的儿媳,那公爷和她……
这,这个关系,要怎么捋?
胡天挠挠脑袋,罢了,不是他能想的事。
顾虑 这样就挺好的。
雪净堂刚撤下木桶。
梨花木梳妆台前,林昭昭简单梳理好头发,编成发辫后,归雁打开清凝膏,林昭昭抹点在手上,又轻擦脸颊,铜镜里印出的面庞,白瓷般的洁净。
外头突的传来一阵脚步声,林昭昭披上外衣,绕过内卧的屏风,便看裴劭进屋,他身后,还跟着背书箱的胡天。
胡天将东西放下,裴劭赶人似的挥挥手:“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