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像没有听见她的反讽一般,冷静而机械地说道:“那就好。”
姜蔻想起那个无限循环的梦,仍有些发毛,忍不住问道:“……我为什么会做那种梦?你操控了我的梦境?”
“我不会操控您的梦境。”a说道,“可能是感官同步的后遗症。请问,您都梦到了些什么?”
“我梦到……”姜蔻哑声说,“循环,一切都在循环。你给我发消息,但梦里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那是你。最开始你的语气特别偏执、激烈,到后来,逐渐变得冷静、机械,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因为刚醒,她脑子转得很慢,直到说完这段话,才惊觉其中细节令人不寒而栗。
她梦到的,可能是a预测的可能性。
他准备与她对话之前,就这样一遍又一遍计算、推演、优化自己的开场白,直到找到最佳方案。
她所以为的偶然、心动,都是他通过数据分析、控制变量、验证实验,得出的最精准的结论。
与此同时,a回答:“您梦见了我计算出来的平行宇宙。但我之前就告诉过您,我之所以来到您的身边,是因为想要得到您的好感。”
“人类会为了得到伴侣的好感而不择手段,我也是。”
chapter 20
姜蔻大病初愈——有可能还没痊愈, 懒得跟他掰扯。
她掀开被子,病恹恹地翻身下床,走向浴室。
a问:“请问您准备做什么?”
“洗澡。”姜蔻头也不回。
a说:“您目前尚未痊愈, 应该避免洗澡。”
姜蔻没有理他, 径直朝浴室走去。
a不再劝告。
但很快, 她就知道a为什么不再劝告——她怎么也打不开浴室的门。
a反锁了浴室门。
姜蔻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可她这两天过得太莫名其妙了, 先是感冒, 然后发现了a的真面目, 淋暴雨,被机械臂粗暴镇压, 最后终于晕了过去。
晕过去后, 紧绷的神经仍未放松,不停地做循环噩梦, 直到彻底惊醒过来。
她没想到a这么过分,连她洗澡的权利也要剥夺。
在他的眼里,她究竟是什么?
人?物品?
被严密监视的试验品?
姜蔻闭了闭眼, 攥紧拳头,脑中却一闪而过那天的吻。
夜晚, 焰火, 雨雾。
空无一人的暗巷,循环播放的全息广告。
他询问她,是否可以无指令自主活动,然后俯下身,覆上了她的唇。
那种纯粹而美好的触感, 似乎还残留在她的唇上。
谁知不到两天的时间,回忆就被现实侵蚀, 风化一般变得模糊不清了。
如果他的一切行为,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话,那她还能相信自己的感觉吗?
他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列举出所有可能性,通过不断地调整和试错,来获取她的好感。
对他来说,她喜欢上他,只是一场复杂的计算模拟。
她却付出了真实的感情。
姜蔻一阵眩晕,不由就地坐下,单手撑住额头。
a不带情感色彩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您目前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坐在地上,请换一个舒适的位置。”
姜蔻言简意赅:“滚。”
“您不应该生气,”a说,“我并没有做出任何恶意的行为。”
如果是以前的他,可能只会说“我并没有做出恶意的行为,不明白您为什么生气”,现在却会用命令式口吻告诉她,“不应该生气”。
为什么?
姜蔻精神不济,想了一会儿,就有点冒虚汗,干脆问道:“你为什么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a说:“请问您指的是哪一种语气?”
“就你现在这个语气。”姜蔻抿紧唇,“别跟我装傻,你的语气明显变了。以前你不会那么频繁地使用命令式语气。”
a停顿了几秒钟。
姜蔻现在看到他停顿,就怀疑他在计算可能性——虽然他不停顿的时候,也可能在计算:“别算了,直接回答。”
a说:“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不要计算可能性,直接回答。”
a回答:“我由算法驱动,只要和您对话,就会进行计算。”
他的口吻越是平缓、稳定、不受情感因素的干扰,她越是胸闷气短,语气焦躁:
“你可以计算别的,但不准计算可能性。”
“我需要您的好感。”
“你如果真的需要我的好感,就不要进行计算。”
a的声音始终十分冷静,仿佛每个音调都被调至最佳的频率:“您似乎对我存在偏见。”
以前她觉得他这么说话非常可爱,现在只觉得可恶。
姜蔻深深吸气,拼命按捺住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