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晃得心痒难耐,很是没有恒心,在她怀中扭来扭去。厉兰妡却牢牢地禁锢住她,丝毫没有放她出去的意思,仿佛完全没注意到明玉脸上的不情愿。
气愤之余,明玉撅起小嘴道:“母妃,你这样的字也好教小孩子么?”
她满以为这是一招杀手锏,可是厉兰妡根本不在意,“母妃只是教你会写,想要写得好,写得漂亮,以后可以找师傅好好研习。”
明玉鼓起脸颊,“为何不让父皇教我?”
“你父皇事忙,哪有这许多闲工夫?”厉兰妡笑吟吟地蹲下身,捏了捏她的脸道:“乖,咱们先把这几个字认会,好让你父皇大吃一惊。到时他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自然就肯费神教你了。”
这主意虽不算太好,终究是个主意,明玉小大人般地叹了口气,总算认真执起笔来。
厉兰妡颇感欣慰,正要直起身伸个懒腰,忽见小安子匆匆进来,眼里尽是惶然:“启禀婕妤,涌泉殿的人来报,贾才人病逝了。”
☆、
厉兰妡赶到涌泉殿西配殿时,屋里已团团围了许多人,靠墙的一张大床上,贾素莺的尸身已然冰冷,侍女阿秾执着她葱管般的玉手,正在哀哀痛哭。贾柔鸾亦双目通红,显得不胜哀戚。
连甄玉瑾也动了情肠,转头道:“厉妹妹,你来了,贾才人好歹在你房里住过一月,相处即是情分,你过去看看她吧!”语罢掩面,似乎相当不忍。
厉兰妡迟疑着上前,只见贾素莺穿着整洁的衣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安静地阖着眼,几乎令人疑心她只是安然睡去。唯独一张青白的脸暴露出她已是个死人。
莫非吃了她一场吓,贾素莺疑心生暗鬼,自己把自己吓出病来,以致郁郁而终?若真如此,她可真成罪人了。厉兰妡犹豫着道:“贾妹妹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说离开就离开了?”
阿秾哭道:“主子先在厉婕妤处就有些不舒服,及至搬来涌泉殿,头几天还略好些,挣扎着吃些东西,后来却越发病势沉重起来,甚至神智疯迷,行动便喊着有人要害她,傅妃娘娘和奴婢每每提起请太医,主子便闹起来,或是砸东西,或是撕衣裳,直嚷太医也被人收买了,个个都要置她于死地,傅妃娘娘和奴婢无法,只得搁置下来,谁知昨儿一夜的功夫,主子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莫非贾素莺真被她吓死了?厉兰妡颇为愧怍,她环顾四周,却不见傅书瑶的身影,不禁问道:“傅姐姐人呢?”
只有聂淑仪好心回答她:“事情出在傅姐姐宫里,她下去找宫人问个清楚,还有一应丧葬事宜需要安排——淑妃娘娘这会子大约没精神。”
贾柔鸾忽然狠狠地攥紧拳头,“不对,阿莺的死因必然存有蹊跷。”她立刻吩咐下去:“阿秾,去将李太医请来,本宫要他细细查看。”
阿秾瞪大眼看着她,不知所措。甄玉瑾劝道:“淑妃妹妹,本宫知道你为了令妹的事难过,可是伤心归伤心,斯人已去,你可别让贾才人在九泉仍不得安宁。”
贾柔鸾咬牙道:“正是为了舍妹心安,才更得查明真相,倘若真是有心人设计陷害,我决不让她逍遥法外。”
厉兰妡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恍惚觉得自己陷进一张织就的大网里了。
李太医很快就赶来了,众人自发地给他让出一条道。阿秾已向他说明来意,因此李太医也不深问,径自走到床边,掀开尸体上的白布便检查起来。他小心地翻开眼皮,又摸了摸舌头,并切开一小截血管查看里头的情况。里头的血已经凝住,并微微泛紫。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气,众人都有些作呕。
贾柔鸾忍不住道:“李太医,我妹妹究竟得了什么病?”
李太医重新蒙上白布,方郑重地跪下道:“回禀淑妃娘娘,贾才人并非因病逝世,而是中毒身亡。”
“中毒?”连甄玉瑾也吓了一跳,“中的什么毒?”
“是产自西域的一种奇花——黑曼罗。此花虽美,毒性却大,非但会使人神志不清,魇妄昏迷,若剂量过重,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甄玉瑾道:“宫中从来未见此物,怎么贾才人偏巧就碰上了?”
霍成显一向最喜欢凑热闹,一旦听出其中关窍,立刻嚷嚷起来:“若是旁人有心毒害,那贾才人才叫死得冤呢!”
贾柔鸾素来和婉的脸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兹事体大,还请贵妃姐姐做主将皇上请来,不使阿莺含恨九泉。”
厉兰妡在一旁静静看着,脑中飞快地理清头绪,尽管现在她还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却已经清楚这些事是冲谁来的。
宫里闹出了人命案,萧越很快就赶来了。看到那一层白布,他脸上未有太多震惊,只是沉着脸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这么紧巴巴地将朕叫来?”
甄玉瑾条理清晰地将整件事复述了一遍,并道:“贾才人无端暴毙,若非淑妃妹妹执意将李太医请来查看,恐怕真成了无头公案。因此特请陛下来此做个分证,也好安抚后宫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