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兰妡轻巧地将地上一幅绣着雀栖梧枝花样的丝帕捡起,随即优雅地起身行礼:“奴婢给皇上请安。”
她注意到皇帝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大约有三秒钟的时间,厉兰妡也勇敢地抬头与他对视。她发现皇帝比她预料中还要帅,剑眉星目,鼻若悬胆,比起威严的天子,他更接近潇洒的剑客。
而且还很年轻。厉兰妡更加放心,哪怕为了逃离系统,她也不愿意违心去勾引一个满脸褶子的老男人,如今的情况已经比她想象中好很多了。
她热切地期望皇帝问她的名字,对方却只是轻轻张口:“去吧。”
厉兰妡好容易才明白过来,这是嫌她挡着道了。她满面羞惭地退到一边,看着明黄的仪仗远去,怎么也不甘心。
怎会如此?也许她的确没有令人一见倾心的本事,但只要皇帝稍稍向她表露出一点兴趣,她也会增加信心。现在却只剩下失望了。
不过……也许皇帝的内心波翻浪涌,只是故意表现得波澜不惊呢?也许再过几日他就会来漱玉阁将她接走。
厉兰妡自己也知道这是一种妄想,却仍旧不肯放过这微末的希望。
回到漱玉阁,她发现应婕妤竟然神情严肃地在殿门口候着,琼枝与玉树一左一右站在她身旁,像两尊活门神。
应婕妤扣着茶盏,轻轻道:“你去哪儿了?”
厉兰妡已经知道不好,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撒谎,“奴婢回杂役房看了一下从前的姊妹。”
“哦?原来你的姊妹竟是皇上。”应婕妤轻轻笑起来,“玉树,把你刚刚看到的再说一遍。”
玉树是一个身量瘦小的姑娘,可是太瘦了,只剩一副骨头架子,很难说有多少女性魅力。她恭敬地站出来,有模有样地细述了一遍。
厉兰妡未曾料到她对自己抱有这样强烈的妒意,敢情她方才一直跟踪自己,可算抓住了把柄,如今特特地前来告密。
应婕妤先赏了两记耳刮子,看着厉兰妡两边面颊红肿起来,才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吗?”
☆、
厉兰妡不敢捂脸,就这样直挺挺地跪下去,“娘娘要打,奴婢理应承受,可是奴婢不愿蒙受这不白之冤。”
“哦?你倒是说说,本宫怎么冤枉你了?”应婕妤咬牙切齿地笑着,“难道你不是去勾引皇上?”
“自然不是,奴婢陋质,怎配伺候圣驾?”厉兰妡微微垂首,眸中却一片清明,“奴婢承认,那块丝帕是故意掉在仪仗前头的,奴婢也的确想和陛下搭上话,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娘娘。”
“为了我?”
“对,奴婢知道,娘娘一直在思念陛下,无时无刻不盼着他来,却每每苦等无果,奴婢可怜您,也心疼您,巴不得做点什么让您开心一会儿才好,偏生我太笨,什么也不会。可巧今儿皇上过来,奴婢也为您高兴,想着您总该有点笑模样,谁知皇上没一刻就走了,奴婢看您愁眉苦脸地坐在椅上,心里也为您难受,于是起了这个糊涂想头,想着设法见皇上一面,劝他多来您这里,或者至少将您的一片痴心告诉他,免得辜负……”
因为脸颊的疼痛,厉兰妡的眼泪很容易流出来,于是更像受了冤屈的模样。她哽咽着道:“奴婢知道这法子用得不好,可是奴婢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只能勉力一试。娘娘,您对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怎么忍心见您受苦……”
两行眼泪滚滚而下,落在肿胀坟起的双颊上,更加触目惊心。厉兰妡也不去拭它,只泪眼朦胧地望着眼前人,神情凄楚而倔强。
看来眼泪不仅对异性有效,对同性也很有用处。良久,应婕妤轻轻叹道:“罢了,你起来吧。”她转身朝着琼枝,将两臂懒懒抻开,“这大热的天,又站出了一身的汗,走,琼枝,本宫还得泡个澡。”
就这样轻轻揭过?玉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人离去,简直不能理解。
厉兰妡僵硬地挺起膝盖,慢慢走到玉树跟前,露齿而笑:“玉树姑娘,我知道你对婕妤一片衷心,可我也是啊!咱们就别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玉树恨不得将那张笑脸撕烂,“你有什么忠心,还不是狼子野心!我真不明白了,我伺候娘娘有数年之久,竟比不过你一个新来的!”
“资历算什么,要紧的是娘娘认定我有几分忠心。”厉兰妡上前一步,几乎凑到她鼻尖上,红唇微启:“你信不信我告诉娘娘,说你其实是因为自己想勾引陛下,不能成功,所以才想方设法地栽赃我?”
应婕妤是个多心的人,今儿能听进玉树的话怀疑厉兰妡,明儿也许就倒过来了。玉树不能不防着这一点,她恐惧地后退一步,急颠颠地跑开。
系统君小江又现身了,这回他穿着一条色彩斑斓的沙滩裤,脚下是拖鞋,上身则毫无顾忌地袒露着——他好像没把自己当成男人,或者说没把厉兰妡当成女人。
厉兰妡盯着他这身打扮,“你从海边回来吗?”
小江轻轻“嗯”了一声。
“真好,你还能看见海,我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