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您尝尝不就知道了,我给你说也说不明白啊。”那小贩手上动作没停,就势给他盛了一碗,接着道:“要不您尝尝,若是不甜,我让您白吃了。”
谢枕石没法再拒绝了,就着他摆的椅子坐下来,接过那碗糖粥藕尝了尝。
的确是很甜,入口之后满口都是甜味,他原本不喜欢吃甜的东西的,总觉得腻的要人命,但这碗糖粥藕他吃了大半碗去,就像那小贩所说,吃了这碗甜的,所有的苦恼都能被压下去了。
他吃着那东西时,还抬头往温家看去,明明只有一墙之隔,却像是隔着咫尺天涯,他不知她在府里做什么,她更不知他就坐在她的墙下吃糖粥藕。
那小贩见谢枕石吃了下去,极为骄傲的自夸:“我就说甜吧,我在这儿卖了许久的糖藕粥,只要吃过的人,就没有不夸的。”
说着,他瞧出谢枕石的目光所在,并顺着那目光而去,等看到谢枕石能看到的东西,他恍然大悟,试探性的问道:“您认识这府里的小姐吗?她前几日还来吃我的糖粥藕,夸赞了好一番呢。”
“是吗?”谢枕石终于转过头来,看了那小贩一眼。
他记得,温流萤前几日的确是来过温府一趟,想来应该是尝过的。
“自然是的。”那小贩仰着脸,说得极为坦然。
谢枕石没再接着问,只是弯唇笑了笑,留下了银两,起身便离开了。
那小贩还在后头叫他,说是银子留多了,他连头都没回,只是朝后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还了,听着那小贩的道谢声,谢枕石逐渐走远。
他起初还觉得这一趟他不该来,不能让她瞧见自己,还平平让自己生出几分不舍,舍不得离开她的左右,舍不得离开江南。
可现在他觉得这一趟来的真值啊,看到了她美好的样子,还吃了她喜欢吃的东西,有这一遭,就足以支撑他回到京城,再到边塞了。
想着那抹深松绿的影子,他还在告诉自己,这次回去,只能赢、不能输,他要解决他兄长,也要解决边塞之难,方能再次回到江南来。
若是不成……
那这最后一面,也算是聊以慰藉了。
温流萤送到钟子衣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她明明什么都没干,不过是晨间接了他父亲,中午又款待了钟子衣,但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却让她筋疲力尽。
她又去看了看温止言,知晓他正在歇息,也没再打扰,便往自己的院子走,她的院子需得经过游廊。
那条长长的游廊,让她每走一步,便能想起从前种种,她曾经坐在这里,吃着点心赏月,畅想着另外一个遥远地方的生活。
可是……终究是没有如愿。
温流萤觉得脚下的每一步都格外沉重,用了许久才算是走完,她又猛然想起钟子衣的话,人要过的开心就不要跟自己较劲儿。
她的确是在跟自己较劲儿,也是在跟京城的那段生活较劲儿,她觉得自己一时半会过不去那道坎,以至于现在不敢心软,不敢回头。
她到底还是回了自己的屋子,只是身心俱疲,整个人窝在床榻上,再也不想动弹,她觉得整个人都空落落的。
压根就谈不上寒冷的天儿,她将自己塞在锦被之中,紧紧的抱着那床被子,试图用锦被填满缺失的东西,这样才能觉得不定的心绪能安稳几分。
可是时间久了,她发了汗,浑身粘腻的难受,觉得锦被里愈发闷热,可是她却仍然不肯放,因为若是她丢开,她又要觉得失落。
不知过了多久,她方觉得放松了些,又猛地从锦被中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并没有任何喘不过气的感觉,但她就是要放大自己的呼吸,因为在这样安静的屋子里,只有她的呼吸声能打断她的思绪,让她不要乱想。
她的眸子始终没有聚焦的点,胡乱的瞥着周遭,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目光突然对上了床头放油灯的地方,迟迟没有醒过神来。
因为那地方原本的油灯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东西,谢枕石曾经送给她,又被她转头送给寒英的琉璃灯。
最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东西,偏偏出现在了这里,她认为自己早已经丢弃的东西,再一次回到了她手上。
温流萤呆坐着,过了片刻之后突然起了身,快步上前拿过了那盏琉璃灯,等她确信这的确是她的那盏,双手已经死死地攥住了那盏灯。
她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在她一次次下定决心,要彻底解决过往时,却又一次次因为谢枕石而动摇。
可是她自己没有答案,再怎么思考也得不到回答,像是绕进了一个到处都是岔路的巷子,怎么选都可能有风险,所以她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我有空,我多码字哈
、再回江南十九
那盏琉璃灯,?最终还是被温流萤收了起来,藏在箱匣的最深处,好像不看见这东西,?便能忘却心中的百般纠缠。
而那几个月的过往,?也同那琉璃灯一样,被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