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知府碰上了脏东西,恨真再次被请到衙门作法。
门子领恨真进入内宅。一路上,听着门子说知府这两日眼中似醋、脚下如绵,恍恍惚惚,怕是被业障给缠了,恨真恻恻道:“信则有,不信则无,如此症结,请郎中看了才要紧。”
“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小的这才请来您。”门子偷眼睃她背上一把由带血布条包裹的长物,小心翼翼问:“这…就是那把剑?”
恨真冷冷点头,“是。”
门子更兴奋了几分,“听闻这把剑遇到妖物会发红光,是不是真的?”
“是。”
他们家祖传的斩妖剑,因所斩杀妖物的冤魂滋养了戾气,积年累月,故出鞘不见妖血不归。平日里须用带血的布条封住,不然的话,不光妖物会自己找上门,持剑之人的运势也会受到牵累。
也是因此,她家如今穷得如此叮当响。若不是为了酬劳,决计是不愿意拿出来的
然而就是这么一把神乎其神的宝剑,到了她这一辈,竟然只能用来给官老爷驱赶邪祟。他们老温家算是毁在她手上了。
然而在她解下血布条,手持长剑、装模作样绕着知府内宅一圈一圈巡视的时候,宝剑竟还真的发光了。
门子看着剑身上淡淡红光,目瞪口呆,“温道、”正要问何故,然而却见这道士比他这个外行人还要惊讶。
恨真回神讪笑,“我也是十几年没看到剑发光了。”
知府脸色青白地咳嗽道:“道长,你看想想什么办法……”
“这只是妖物残留的气息,”恨真沉吟片刻,“要想抓住,还需费些时日……”
这厢风生看着境界中的景象,啐道:“可恶的死道士,真不该留她活路。”
也是幸好风生行事谨慎,不然她这要是进去,可就玩完了。
还是得想个想法才行……
待恨真离开知府衙门,风生适才进衙门拜访。
“秦雍听闻府台大人遭业障所困,故带了上好的人参前来拜访。”风生端端正正行礼道,一并差人将人参呈上来,“小侄的二叔近来也受业障所困,不过吃了几两小侄送的人参也就好了,您请吃吃看。”
门子接过,将其打开给知府递了一眼,知府收回视线,又是闷闷几声咳嗽,“有劳世侄费心……”
风生料想他应是满意的,又道:“也是奇了,小侄以为府台大人一身正气,应不会惧怕鬼怪。您请道士驱魔,莫不是害怕衙门有冤魂索命?”
知府沉气正色道:“本官身正不怕鬼敲门,不过有些事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话休饶舌,风生又套了几句奉承话,便要告辞。临走,颔首低声道:“筵宴近在眼前,您请保重,莫教冤业拖累了身体。”
知府面色一煞,颔首不再多说。
他被那人的冤魂纠缠,眼下那人的女儿如此从容不迫,话中又无不是意有所指,不禁将他逼得惴惴不安起来。
她前阵子说调查,莫不是真的查到了什么……
下午,新任织造坊太监总管就该到江南。
风生打听得那人是个装模作样爱字画的,虽是个宦官,却以文人自居。左右权衡,风生便取了秦老爷收藏的《袁安卧雪图》,以供取巧打点。
这《袁安卧雪图》1有一出缘故,陈启礼自知其中隐意,无不称心收下。
话分两头,恨真自离开衙门,将定金买了一些新鲜的鱼肉与糕点给梅娘送去,以便感谢前两日梅娘的照顾之恩。梅娘十分推诿不下,便交由柳氏与鸳鸯去做下一桌好菜。
等候的闲暇,恨真与梅娘一面吃糕点,一面闲聊起除妖一事。
恨真大叹:“除妖,我哪里除过妖啊……”
梅娘惯知她对那些事没趣,忍俊不禁道:“那便跟知府说清楚,免得到时没法收场。”
“没事,有这把剑在,总能忽悠得过去,”她摸了摸背后的剑,狡黠一笑,“知府很大方,事成之后还有十五两,说不定我能一战成名。”
梅娘被逗得直乐,“怕不是个银样蜡枪头。”
闲话聊说,待饭菜依次上来。众人许久没吃一顿丰盛的,纵观一桌子大鱼大肉,都摩拳擦掌起来,教梅娘笑话鸳鸯没出息。
恨真给柳氏注上酒,问梅娘:“要来一点么?”
梅娘犹豫片刻,低眉浅笑递上杯子,“斟一些尝尝罢。”
恨真一面倒酒,一面看向她脖子领缘外的红痕,“若没有纸缠香,普通的香料也能驱蚊。”
梅娘只觉脸上一阵臊热,忙哂笑道:“啊?哦,好,我试试。”
吃菜又喝酒,转眼过去一个时辰。已经迟了,但柳氏说已经这份上,不如等宵禁之后再回去,也不必被人看见。恨真心觉有理,鸳鸯因故又去炒了两个下酒菜,以供柳氏与恨真消遣。梅娘酒量不好,喝了两盏,觉得脸热,便不敢再喝。最后,柳氏已经醉倒,恨真却还清醒。梅娘同鸳鸯扶柳氏进屋休息。
恨真洗了一把